驚痛,漸漸被如痴如狂的入骨沉迷所覆住,鳳眸泛著猩紅的淚光,他突然變得如孩子似,流露出手足無措的脆弱,毫無掩飾的露骨貪戀,這一種扭曲狂熱的愛慕,是想要連同她的血肉拆吃入腹,便能永遠相合相依。
他哭泣著,淚水沿著臉龐往下滑落,無聲無息,墜落進她的頸窩裡,燙的驚人,他貼過去,用沾滿淚痕的臉頰溫柔磨蹭,嗓音沙啞,含著稚氣:“夕夕,以後你只能看見我,只能聽見我說話,我們永遠都不會分開。”
“永遠……”
這讓人心碎的嘆息,離自己漸漸遠去,輕的如風似再也聽不清楚,眼前的景色也變得模糊,墮落進黑暗裡。
臉上傳來輕柔擦拭的觸感,幽黑溼亮的眼睫動了動,緩緩睜開,卻被窗外的日光刺得再一次闔上眼睛,然後又睜開,渙散的瞳色漸漸凝聚,放在臉邊的手也停了下來,男子溫儒的聲音落在耳畔,熟稔而又陌生:“夕夕,你醒了?!”
陸夕夕扭過頭,沿著他淺藍色襯衫的袖口,一直到他如異國人秀氣俊雅的五官,白皙的膚色,宛如琥珀般清亮的眼眸,她蹙著眉,喉嚨彷彿被淚水泡啞:“裴文澤?”
五十 【恢復記憶之後】
病房天花板角落的監控器,最底端的小燈滴滴閃爍,穆寒望著電腦螢幕裡,陸夕夕已經輾轉醒來,他薄唇掀起一絲興味的弧度,整了整襯衫的衣襟,站起來走出辦公室。
陸夕夕坐在床上,蒼白的面孔透出一絲憔悴,她摸了摸眼瞼,溼漉漉的,是自己的淚水和冷汗,裴文澤看見這樣的她,眼中滿是心疼,他輕聲說:“你哭了好久。”
陸夕夕的手心發著顫,她失神的盯了好一會,又看向自己一身病號條紋服,才抬頭,有些怔然無力的問他:“我怎麼會在這裡?這是醫院?”
裴文澤愣住,才說:“不是醫院,帶你來的是我認識的人,我也不知道他會這樣做,他說是為了恢復你的記憶……”他想起什麼,眼中露出困惑焦灼的光芒,又問道:“夕夕,為什麼你會失憶?那一段記憶裡有什麼嗎?”
陸夕夕抿著梔子花般的細唇,沒有說話,微低著頭,窗外萬千琉璃似的霓虹燈在她身上鍍著迷濛的熒光,烏黑柔軟的頭髮垂落在腰間,她靜默的看向窗外,漆黑的樹影搖曳,簌簌作響,折射著變幻的光影。
已經是夜晚了。
門咯的一聲被開啟,兩人轉過頭去,只見門口佇立著修長的身姿,他有著略微蒼白的膚色,溫儒清雋的面孔輪廓,眼尾的弧度卻含著妖冶,微微眯起,髮絲灰白,透過金絲眼鏡的那雙眼眸,如英國伯爵紅茶的水面,在碧琉璃燈光下,漾開點點深邃的紅褐。
宛如上個世紀的歐洲紳士,這是陸夕夕腦海裡蹦出的第一個念頭。
穆寒一直看著陸夕夕,眼中毫無陌生感,反而是非常熟悉,他沙啞的嗓音,好似碾過了重重沙子,瀰漫著異樣磁性,在病房裡徘徊:“陸小姐,是我帶你過來的,請原諒我用這樣粗魯的方式對待你。”
他道歉,卻不解釋原因,也不說出姓名。
陸夕夕有些看不透這笑眯眯的男子,便索性直接問他:“為什麼要讓我恢復記憶?”
穆寒頗有深意的笑了笑。坦然自若的回答她:“因為我想知道,即使你已經全部都記起來,是否還會像以前那樣愛著穆紹辰。”
她皺眉,因為他眼中饒有興味的打趣,讓她覺得很是反感,就好像她是他眼皮下的小白鼠,那一種洞穿人心的犀銳目光,含著絲絲笑意,讓她不由得沉下臉色,淡冷疏離的說:“這不關你的事。”
陸夕夕又說:“我不知道你是誰,但現在我要回家,不然我就報警。”
穆寒依然是笑著,不以為然,揚了揚眉:“你的衣服很髒,我全都扔了,只有你身上的這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