朵要是個男娃,為了張家的根,老太婆也沒啥怨的。丫頭片子終究是別人家的人,張家這是絕後了啊……”張媽滿眼淒涼,有怨有恨,瘋狂的指著正叔說:“陶正,陶大木匠活該絕後啊!”她又指著佩姨,歇斯底里的吼著:“你這個喪門星,剛進門陶老爺去了,剋死自家人不說我家那口子也跟著去了。你生了小然後肚子一直沒響動,好好的丫頭也被你剋死,又剋死老張家的獨苗苗……”
佩姨連連後退,正叔用力的捏著佩姨的手,冷厲的對著張媽說:“我陶正站的直行得正,也從不揭人的短,您這話說得很過份,做的也過份。張叔以前長期帶病上工,勞累成疾到底為啥?您自個清楚,還不是被您嘮叨的?朵朵娘水性楊花,張娃不肯娶,您為了門娃娃親不想失信,硬逼著成了這門親事。張娃青天白日撞著媳婦偷人,下午上工走神被圓木撞得內出血,您說怪誰?您知道娃臨去前說啥嗎?他說不怪您,他不行了,讓我看在他們父子兩代都在為陶家做事的份上好好照顧您。”
我聽得一愣一愣的,沒想到裡面還有這麼多曲折。張媽失魂落魄的軟在地上,嘴上不知道唸叨個啥,突然,她從袖釦掏出一把剪子對著腹部捅了進去。小黃和正叔想阻止也來不急,眼看著張媽疼得臉部扭曲卻沒辦法。
整個剪口捅進腹部,大量獻血從傷口湧出,刺鼻的血腥味順著風兒蔓延。小黃司機沒開車來,瘋狂的要抱著張媽去縣裡,正叔阻止說:“大量出血,車也不在這裡,別移動張媽……”
正叔拿出大哥大還沒播出去又把電話丟給佩姨,連忙去拉住司機。司機甩開正叔的手,正叔再次扯住他,司機沒正叔勁大,哀求著說:“先生,那是我舅娘啊。”
正叔把司機拖到一邊,小黃司機騙正叔說只是看看張媽,正叔幾番確認才鬆手,那知道司機在看張媽的時候強行抱起張媽:“舅娘您撐住了,朵朵還等著奶奶明早給她穿漂亮衣服呢!一定要撐住……”
正叔的行為看著有些絕情,但他說的話在現今已經是人人知道的常識。腹部大出血根本不能讓非專業人士移動傷患,何況還是抱著走回縣裡?
“正……娃……嘶……幫我照顧好朵朵,老太婆想岔了……”張媽噴出一口血水,但還沒嚥氣只是疼得沒法再開口說話。張媽本能的掙扎,力氣實在太大,小黃司機抱不住,同張媽一起摔在地上,張媽壓在小黃司機身上再次咳出了好幾口血。“佩……佩……娃……”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
張媽還想說啥,卻沒法再開口,歉意的看著佩姨。正叔大聲呵斥司機,讓他等車和醫護人員到來。
“張媽您別說話,縣裡馬上有人過來……”佩姨收起大哥大,也不顧得先前的不悅,連忙安撫張媽。
車來的不快也不慢,張媽被抬上車的時候還沒嚥氣,我知道肯定搶救不過來的。
從始至終我都在發傻,明知道是張媽在整我,卻為她感覺悲涼。我沒少自己殺雞,也沒少見村裡殺豬,並不怕血,是人命的脆弱讓我莫名的煩悶。
他們讓我跟著回去,我堅持按照冥婚的儀式辦帶著牌位回門。
人都走了,我拿著佩姨給的小藥瓶,說喝了這玩意不會再迷魂。俗話是迷魂,用科學的話說就是幻覺。但佩姨不希望我喝,能自個堅定信念等張媽下的藥過去那是好事。
噗通一聲,藥瓶砸在地上摔地稀巴爛。
“小然,你說世界上有沒有鬼呢?”
血跡還幹,小姑奶奶躲得遠遠的好想很討厭血腥味。我看著白色人影在黑暗中飄著,對著發問。她飄來飄去,不時的對我微笑,我也跟著笑了起來。
“假的始終是假的……你是小然嗎?”我寒聲喝問。“看著父母傷神為什麼無動於衷,是女兒該做的事嗎?”
人有情,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