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小時後,他們的車終於追上大部隊。
馬大炮鬆了一口氣,也沒多問小虞和虞婆婆的情況,把他們祖孫倆安排去跟錢琳母女一輛車。
小虞膽戰心驚了兩天,一上車就感覺一陣睏意襲來,周遭的安全感讓他不出三秒就打起了鼾聲。
虞婆婆在心裡嘆口氣,憐惜的摸摸他的頭髮,輕輕拍拍他的手。
傻小子,以為跟人走了就能安全了。
但願傻人都有傻福。
她看向車窗外的黑夜,視線彷彿穿越遠方看到未來,目光逐漸堅定。
再拼一次,不管接下來她要去多貧瘠弱小的地方,既然做了決定,她都會一往無前。
車隊繼續朝著東陽的方向而去。
而東陽此時卻並不平靜,時子晉帶著人在暗中監守著,所有人都全副武裝,一動不動的緊盯對面那間亮著燈的屋子。
屋內,柳盼盼坐在桌前發呆,手裡拿著晏晏的照片無意識的撫摸著。
她看了一眼窗外高懸的月亮,眼淚卻不自主的落了下來,讓她的視野逐漸模糊。
然而就在這朦朧中,她忽然看到一個修長的身影慢慢朝她走進。
柳盼盼愣住,眼淚在臉龐上凝固。
她胡亂抹了抹眼睛,視線逐漸清晰,也看清楚了面前青年人的臉。
那五官,縱使稜角分明的很多,但卻還是她熟悉的孩子。
這一天終於還是來了。
她的眼淚簌簌而下,喃喃道:“晏晏,是你嗎晏晏?”
她倏然起身,卻因為太過激動沒站穩跌坐到地上。
她又很快爬起來,跌跌撞撞的撲到青年人面前:“晏晏!”
骨翼沒讓她碰到,只是面無表情的看著她,頭慢慢機械的歪過去,似乎是在思考。
它作為人類的記憶已經很模糊了,但卻還記得這個女人的樣子,記得它被人強行抱走時,她躺著一動不動,任由它被丟棄。
它在暗無天日的車庫裡哭啞了嗓子,瑟縮在滿是汙垢臭蟲的角落忍受病痛。
它知道自己生病了。
因為生病這個女人不要它了。
後來它哭累了,或者是因為太痛了暈了過去,不知道記不得了,反正睡了很長一個覺,起來很感覺很餓,但身體卻不痛了。
它高興的站起來蹦蹦跳跳,但卻聽到有人指著它喊“喪屍”,然後不斷有人驅逐它,甚至想殺死它。
它只是生病了,為什麼女人拋棄它,這些人也要驅趕它。
它餓極了,幾乎本能的抓住一個男人啃咬起來。
等它回過神來時,它周遭都是殘肢屍首,血流成河。
它在血色中感受到新生的力量和一具強大且沒有病痛的身體,甚至它曾經最痛的地方,居然像破繭成蝶一般長出了一對鋒利的骨翼,成為它的殺戮利器,斬開一條滿是血光的末日窮途。
柳盼盼特別想摸摸它,顫抖著伸出一隻瘦骨嶙峋的手,但卻怎麼也碰不到它。
“晏晏媽媽錯了,媽媽真的不是故意的,我——”
回答她的是一根尖銳的骨刺直穿她的胸膛。
骨翼居高臨下的看著她,又毫不猶豫的抽出,鮮血一下從柳盼盼的胸膛迸射而出。
柳盼盼張著嘴,卻還是要拼了命的將那後半句話說出來:
“我一直很、愛、你快走——”
骨翼愣了一下,看著她嚥下最後一口氣,沒有什麼情緒起伏的說了句:
“媽媽,這樣你就再也不會丟下我了。”
下一秒它周圍突然燈光大量,無數彈藥朝著它衝來,像是織了一張天羅地網。
它剛要展翅,卻突然被一個人撲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