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天就是連屁都不放一個。於是心裡恨得牙癢癢的廖閣沒了辦法,只得又轉了眼去對著看了他好久已經開始有些不耐煩的鐘落鴻繼續解釋道:“咳、咳……這個……是這樣的……沈公子本就是要同靜王一起回去的,只是因為要照顧您和靜王,所以才暫時在這裡小住了一陣子。現在靜王好了,您也沒有大礙了,所以他就同靜王一道走了。”
“是這樣麼?”然而,鍾落鴻看向了他的眼神裡依舊帶著懷疑。
“是這樣的。”廖閣乾脆低了頭死認到底。反正主子的那雙眼睛看著就像狼似的兇得要命,與其同他對視著心慌,倒不如低了頭不看得好。
“蕭井——”鍾落鴻卻當他是放屁。別說相信了,他連一個字都不想浪費那個腦筋去想,因此他喚了在場的人裡頭最顯老實的一個出來,“‘你’來告訴本侯。”
得了命令不得不站出來的蕭井面無表情的回道:“屬下不知。”
“……”
廖閣低著頭的嘴角忍不住的有些抽搐:好嘛,這傢伙四個字就把人給打發了。
空氣忽然沉重了起來。三人知道,鍾落鴻是真的在生氣了。
可奇怪的是,明明應該開始的責罵等了半天都沒有蹦出一個字兒來。
再抬眼一看,鍾落鴻只是坐在了那裡朝著說話的人瞪了半天的眼睛,隨後就像是累了一樣仰面朝天躺回床上去了。而被床幔擋住的他們此時也看不清楚他的樣子,也就更加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了。
“……你們都出去罷。”不知道為什麼,他的聲音聽來似是透著無奈與疲憊。
三人的心中儘管有些不忍——想他們自打跟隨在他的身邊以來從來都沒有瞞過他一個字。而今天說的話卻幾乎是一個真字兒都沒有的,這換作了是他們自己估計也是會寒心不已的罷。但是,現下他的狀態讓他們覺得,自己若是講了實話給他聽,真不知他又會是何反應了……更何況他們考慮到他畢竟是重傷未愈的身子,還有個失了憶的腦子,所以就是傻子也知道不能再給他任何的刺激了。因此再三權衡之下,他們依舊選擇沉默的退下了。
昏暗的燈火在偶爾透進的微風影響之下搖擺起了火做的身子。即使是微小的光亮,也使得室內僅有的光線忽明忽暗了起來。鍾落鴻不想再看那閃爍的燈影子了,遂他翻了個身頭朝向了裡面。
此時的他心中有些複雜莫明。就像是有著千種的情緒在裡頭翻攪一般全然說不清楚究竟是為了什麼。唯一可知的,就是那股苦澀的味道,苦得他連斥責別人的慾望都沒有了。
不知道為什麼,他就是覺得很難過。不是因為廖閣對自己的欺騙更不是蕭井對自己睜著眼睛說的瞎話。好像是因為……少了什麼。
少了什麼呢?……
少了卻一個人。
可是……明明少的就只是一個陌生的人罷了,為何他會覺得空虛呢?
而這種空落落的感覺,讓他無所適從。
好不容易才習慣了他的存在,現在卻要改變了。沒有人會再那麼耐心地喂自己喝藥了,沒有人會再那麼溫和而縱容的望著自己了,沒有人會再那麼真心地關心著自己了……
鍾落鴻一直知道,在某些夜裡,沈煙會來為他掖被角。儘管只是偶爾的幾次罷了,卻仍就是叫他覺得窩心極了。
他的父母在他四歲時便雙雙去世了,因此他可說是自小就沒有體驗過被父母疼愛的感覺。他只知道自己要繼承父親的位子,為這個國家效忠。儘管他也知道自己的性格其實不怎麼好,但是他一直都在履行著自己的職責,從來也沒有放棄過一回。可是別的人似乎一直都以為,那是皇帝對他的恩賜,所以他的賣命也是理所當然的。但是,始終都沒有人想過,他究竟可以從皇帝那裡得到過些什麼。
榮譽?多了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