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視這次的農忙,生產隊幾乎全員出動,就連孩子們都放了農忙假,跟在大人屁股後頭下地,大人在前頭用鐮刀剛割掉麥子,孩子們後腳就把麥苗根給拔了出來,全揹回去曬乾了當柴禾燒,這個時候就要比誰家的孩子多了,誰家的孩子多就佔了便宜,麥苗根都比別人拔的多!
老潘家除了小蘿蔔頭潘士告不能下地,他跟張學蘭在生產大隊的大灶上坐在爐膛幫忙添柴禾,潘士雲、潘士勳、潘士松三個全跟在潘陽屁股後頭,跟趕老驢似的,不停催促潘陽快點,他們要搶著拔麥苗根。
可憐潘陽累得跟個狗一樣,握鐮刀的手都開始發抖了。每年農忙開始,張學蘭都會用破衣裳做幾雙簡易版的手套,帶上防止鐮刀柄磨手,儘管這樣了,潘陽幹了一上午,把手套摘下來,手掌心裡還是難免被磨出幾個水泡。
差不多到時候了,王記工在田埂上吆喝放工,所有人紛紛拾掇東西回去,生產隊開了拖拉機過來,但只有一輛,地裡這麼多人,肯定坐不下,這個時候就要看誰動作快了,誰跑的快誰就能坐拖拉機回去,跑得慢的,只能再走一里地回大隊。
潘陽都快累死了,可不想再走路,她家三個蘿蔔頭早就衝上了拖拉機,潘陽也跟著撒丫子往拖拉機那裡跑,好在她跑步不輸人,成功從拖拉機上搶到個位置,成為率先回大隊的一撥人。
生產大隊大灶在第一撥人回來時就開始開火,排成三隊打飯,張學蘭一隊,王有田他愛人一隊,潘士聰他愛人一隊。
潘陽領著幾個蘿蔔頭排在張學蘭這對,就指望著張學蘭打飯時給他們多打點,不指望吃好,只求能吃飽!
和潘陽一樣排在張學蘭這隊伍的還有二房和三房人,儘管他們對張學蘭能在大灶上燒飯很是嫉妒,但末了還是少不得指望張學蘭多給他們打飯。
一碼歸一碼,張學蘭雖然跟妯娌處的不好,但跟外人相比,二房、三房顯然才是自己家人,輪到他們時候,大鐵勺打的倒也充足,多少讓二房、三房心裡舒坦了不少!
拖拖拉拉忙活了半個多月,歸屬潘西生產大隊的地裡冬小麥全部被收割完,穀粒也被碾壓了出來,全部堆在糧倉裡,等待上頭給指標上交今年的糧食,上交糧食後剩餘的先暫時全部存放在糧倉裡,等年關期間統一發放給隊裡每家每戶。
這撥冬小麥全部收完,所有人有了個喘息的機會,除非連著下兩三場雨,否則他們一時半會都不能進行下一季耕種。
在這期間,張學蘭也沒閒著,白日裡抽空把蘿蔔頭們拔回來的麥苗根攤在家門口的泥路上翻曬,小雞仔們漸長大,總想往地窖外邊飛,張學蘭少不得要拿剪子把它們的翅膀上的雞毛挨個剪掉一截子,還有菜園裡的菜,諸如黃瓜茄子豆角這一類,再不摘下來拿去賣掉,就該全老了不好吃了。
潘陽也許久沒去縣城了,索性提前一天收拾一番,除了蔬菜外,尚有雞蛋風乾野味要拿去一併賣了。
此外她把毛線也帶著,準備付點手工費,拿去找人加工一下。
次日潘陽去縣城挨個拜訪了幾個老客戶,當然這幾個客戶中也包括孫大姐家,孫大姐除了留蔬菜,又要了雞蛋給她男人補身體,至於風乾肉,孫大姐最近手頭有點緊,猶豫了一番,還是不要了。
潘陽見孫大姐臉色蠟黃,眼底黑眼圈也重,面上沒了以往爽利的笑容,顯得心事重重的樣子,便多嘴問了句,“大姐最近遇到難事了?”
孫大姐重重嘆了口氣道,“還不因為我男人的事,都怪我整天忙東忙西的對他疏忽了照料,加上天又熱,他屁股底下長了褥瘡,前幾天去縣醫院住了次院,把家裡的積蓄花得差不多了。。。”
說著,孫大姐抹了把臉,紅著眼眶道,“唉,我都不知道還能撐多久。”
對孫大姐的遭遇,潘陽一直都特別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