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麒咬文嚼字。可不是賣弄學問,以他黨校畢業的水平,哪裡有愈彥實打實考上京城大學的基礎紮實,他是在挑理,是故意給愈彥一個下馬威。同時也是為了彰顯他的市長權威,言外之意就是,市委書記對市長,能用通知嗎?都是正廳級。要用知會才能顯出他在市委之中二號的身份。
愈彥被吳麒不輕不重地敲打了一下。臉色不變,從容地說道,“書記明確要求讓我通知一下每個常委,我沒聽錯,就是通知。”
如果愈彥夠聰明,他就應該及時改口說是知會,然後主動承認錯誤。是他初來乍到,許多地方還不懂。希望吳市長多批評指正,但愈彥不但沒有改口。還再次強調是張思文親口說是通知,等於是抬出了張思文來壓吳麒一頭。
愈彥不是不夠聰明,而是故意為之,他就是要當面警告吳麒,不要以為市長和書記是平級就自以為是了,是,從級別上講,市長和書記都是正廳,但不要忘了,市長對外的正式稱呼是市委副書記、市長,意思就是,在黨內排名,還是排在書記之後,市長也是副書記!
更不要忘了,在班子裡,市長是副班長,書記才是班長,班長有權以命令的口氣通知副班長開會。
吳麒臉色為之一變,一絲怒氣從眼中一閃而過,不過還是語氣平靜地說道,“書記一向平易近人,小愈,你需要向書記學習的地方還有很多,比如為人處事,比如平和待人,比如說話的語氣和方式,市委畢竟不同鄉下……”
好一個吳麒,要擺出架勢有意長篇大論地給他上課,愈彥不是不尊重吳麒,也不是蔑視市長權威,而是他並不想聽吳麒借上課的名義對他明敲暗打,何況他也沒有時間。
“吳市長的批評指正,我會記下,有時間一定再當面聽取吳市長的教誨,現在我得趕緊再去通知其他常委。”愈彥話一說完,不等吳麒有所表示,微一彎腰,又恭敬地一點頭,轉身退了出去。
吳麒當場愣住了,直到愈彥走了半晌,他舉在半空中正準備大手一揮的右手才落下來,感覺臉上一陣陣發燒,多少年了,他都沒有被人閃過,今天一下被愈彥閃了一下,差點閃了老腰,不由老羞成怒。
張思文有本事,找了個伶牙俐齒的秘書,既刁鑽又無賴,敢拿市長的權威不當一回事兒,不想混了是不是?吳麒心中火大,他來安泰三年,還沒有一人敢當面落他面子,愈彥不但抬出張思文壓他一頭,還打斷他說了一半的話轉身就走,年輕人,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的氣盛!
砰……吳麒狠狠地一摔手中的書,小年輕,才邁出第一步就想飛起來,小心翅膀沒長硬就先斷了腿!
愈彥離開市長辦公室的時候,季起盯著愈彥的後背很久,一直沒有移開目光,想到愈彥比他小這麼多歲,在市長面前卻臨危不懼,坦然若素的面對吳麒的責問,換做是他是絕對不敢的,這個年輕人果然有兩把刷子,愈彥,莫非註定就是擋在他前進道路上的一座高山?
愈彥雖然也能想到吳麒背後肯定氣得不行——他要就是這種效果——卻沒想到堂堂的市長會咒他斷腿,當然,就算他知道了也只是付之一笑,越是說狠話的人,越證明色厲內荏。
回到書記辦公室,愈彥坐下,依次給各個常委打電話通知召開常委會。
打完電話後,已經過了半個小時了,會議也準備就緒,他收拾好東西和記錄用的筆和本,就等張思文出發。
通常開會,級別最高的一人總會最後一個邁入會場,愈彥算算時間,再等十分鐘動身最好,卻突發奇想,一個不可遏制的念頭想起,急忙起身推開張思文的門。
“書記,我有一個想法。”愈彥知道這一次的常委會必須掌握主動,否則,真有可能功敗垂成。
張思文正穩坐座位上,一邊喝茶一邊看報,上會之前,喝茶看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