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個小水泥池,池旁立著破舊的臉盆架,便打了一臉盆水擱到她面前。紅蓮則乖巧地從裡屋翻出一條毛巾,在臉盆裡搓乾淨之後替媽媽擦臉。
滿江紅默不做聲地俯身在水龍頭下仔細沖洗,看到拳上還沾著烏豺的鮮血汗液,想一想都有點噁心。
才洗完手臉,邊上白皙細嫩的小手立刻遞上一條幹淨小手帕。他也不客氣,接過之後擦乾淨臉,覺得鼻端幽香隱隱,竟不似香水。再看紅蓮,只覺得清雅素靜,卻又嫵媚天成,不由得想起了杜牧的一首詩。
娉娉嫋嫋十三餘,豆蔻梢頭二月初。春風十里揚州路,捲上珠簾總不如。
“小夥子,你是紅蓮的救命恩人,快帶上她跑吧,跑得越遠越好。紅蓮,你快叫哥哥。哥哥是好人,以後你就跟著他,要聽話。”陳吳氏沙啞的聲音響起。
紅蓮則含著淚水低著頭,擰著衣角,始終不出聲。
“紅蓮,你快和哥哥跑呀!再不走,邴龍邴虎邴豹來了,會把我們全部殺了的。小夥子,我把紅蓮託付給你了。這娃命苦呀……”
聽了這好像臨終遺言的一番話,紅蓮抱住媽媽“哇哇”哭了,淚水簌簌流下。她還只是一個對生死懵裡懵懂的孩子,卻知道如果連媽媽都死了,這世界上就再沒有親人,還能有誰陪伴她晨昏風雨,相依為命?
“我不走,我死也要和媽媽在一起。”她嚶嚶出聲,如初生之黃鸝輕啼。
“走!”陳吳氏聲嘶力竭地吼叫起來,一把推開紅蓮,撲通就朝滿江紅跪下了。
“我求求你們,求求您,趕快逃吧!”
滿江紅鼻子一酸,趕緊去扶,陳吳氏卻死活不肯起來。
他咬咬牙關,長吸一口氣,道:
“大嬸,你放心。有我在,就不會讓任何人欺負紅蓮。你們呆在屋子裡,不要出來。”
言畢,滿江紅抄起一張方凳朝外走,隨手帶關了門。
雖然是碧空朗朗的大白天,外面卻猶如鬼域,街上靜悄悄的沒有一個人。鹹鹹的海風從街角吹來,捲起一地紙屑草葉。
回頭再看,紅蓮正隔著玻璃窗望過來,臉上猶掛著淚花,微紅的大眼睛裡流露出驚恐、感激、信任,還有一絲依戀。
不必細瞅,這條街上的每一塊玻璃後面,肯定都有一雙眼睛注視著這裡。
滿江紅把凳子擱在人行道上,大馬金刀地坐下。
上一回搗毀丐幫的窩點,自己在單兵實力上是佔上風的,在形勢上是有利的,最低程度也能保證全身而退。這一次倉促行事,沒有料到偏僻小鎮上一個打手就有初階武師的實力,等一下高手過來,絕非自己能夠抵擋。
但他不後悔。
他不是一個不計後果的渾人,也不認為是李元霸轉世,能力敵一幫一派;更不認為是蘇秦張儀,能憑三寸不爛之舌退百萬雄兵。
拍屁股走容易,留下的紅蓮母女倆就只能等死!
開弓沒有回頭箭!他又想起了那個裝傻老不成功的黑瘦男人。
當然,那個男人還說過一句話,道德文章全是放屁,天大地大不如命大!此刻卻被他自動忽略了。
好在事情沒有淪落到山窮水盡的地步,唯一的希望就是藉助天龍研究院的威勢!好歹算是院裡人,敢動自己就是不給研究院面子。
如果說研究院是海里的大白鯊,海神幫就是溝裡的小泥鰍,絕對不敢招惹這位恐怖的鄰居。否則早就闖到院裡打秋風去了,哪裡還需要在小鎮上刮一點可憐的油水!
可惜手機沒有帶在身上,報不了信,這時候再敲開店鋪借用電話也遲了。動靜鬧得越大越好,研究院大部分魚肉菜蔬由小鎮供應,不可能對這裡沒有一點掌控,更不可能和海神幫沒有一點交集。
他從襯衣兜裡掏出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