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衣巷。
朱四郎悄悄推開門,卻看到嶽麟早已等候多時。
“去哪裡玩了,回家這般晚?不知大家都在等你吃飯?”
嶽麟語氣中三分責備,七分關心,令朱四郎心中一暖。
回到宮中,他是洪武大帝之子,燕王朱棣。
回到岳家,他是嶽麟之徒,懵懂少年朱四郎。
“徒兒知錯……只是許久未歸家,有些想念,便偷偷前去老宅。”
見四郎如此說道,嶽麟頷首點頭,表示自己理解。
“唉!四郎,你與英嬈也是可憐!都怪你那下手不知輕重的爹!”
“現在他成了朝廷欽犯,倒是能一走了之!”
“徒留下你與英嬈,有家不能回!四郎你記住,為人父者,千萬別學你爹!”
朱棣有些發懵,一時之間不知如何回話。
師父似乎已經犯了欺君之罪……
“趕快進來,今日為師做了你最喜歡的四喜丸子,紅燜鯉魚!”
“多謝師父!”
剛才在宮中,大部分時間在與父皇、母后,幾個兄弟敘舊,朱棣倒是沒吃幾口。
飯桌上,花花偷偷夾起一口魚肉,迅速吞下後,很快又恢復乖巧模樣,表示自己沒有偷吃。
小賴利見到四郎歸來,則撓頭傻笑,他已經習慣了這位師兄的存在。
兩人一起讀書,一起習武,一起聽嶽麟講那孫猴子西天取經的故事。
老王盛上一碗飯,放倒朱棣面前。
“四郎,趕快吃飯!今日大人下廚,可不常見!”
大鬍子張定邊依舊是那副微醺模樣,看到朱棣歸來,眼眸中醉意略微消散,對其點頭致意。
“韓公子也在?”
朱四郎看向輕搖摺扇的韓水雲,即便天氣還未那般炎熱,韓公子也總是扇不離手。
師父嶽麟對這般行為,只有兩個字評價——裝杯!
朱四郎只覺得這等形容,當真是粗鄙、形象又恰當。
“飯桌上不見四郎小弟,總是覺得少了些什麼。”
韓水雲淡然一笑,“如今你回來,韓某深感心安。”
眾人用膳,嶽麟的手藝自不必多說。
吃飽喝足,朱四郎幫忙刷碗時,偷偷問向嶽麟:“師父,如果有一天,我跟姐姐離開了……”
嶽麟一手拍在四郎肩膀上,笑道:“少年不知愁滋味,你這般愁眉苦臉作甚?”
“一家人就要整整齊齊!待為師做了大官,定會幫你爹洗刷冤屈……雖然你爹並不是很冤……”
“明日繼續跟大鬍子學武,為師晚上回來考校你的功課!元素週期表可記熟了?”
朱四郎不禁撓頭道:“師父,別唸了!”
——
翰林院。
嶽麟橫著小曲兒,剛踏入院內,就看到一眾同僚對著自己指指點點。
“現在秦淮河最紅火的不是花魁,而是咱們嶽翰林!”
“一曲傾人愁,再聽傾人國!”
“唉!淫靡邪曲,當真是敗壞我們翰林院的名聲!”
翰林們都自負為風流才子,其中放衙過後,夜宿秦淮河的也不在少數。
表明身份,做上幾首詩詞,就能讓清倌人們寬衣解帶,用來同僚之間的吹噓再合適不過。
可如今風向變了,詩詞不吃香,這些清倌人要他們作曲,尤其是不能弱於《胭脂有毒》!
這特娘簡直是在難為一眾翰林!
譜曲這事兒,雖然沒有銀子拿,卻令岳麟名聲大噪。
我輩讀書人,爭得就是名利。
名還在利前面,可見一眾翰林們對嶽麟的羨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