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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06頁

這讓他害怕。

最讓他害怕的是,當看著數萬野馬踏朝霞而來,看著那些神奇的事情發生在眼前,他才明白這些年的意氣風發,策馬中原的宏願,實際上都是個騙局——這是書院的局,是那個人的局。

數年前,西陵神殿與唐國和談,金帳王庭從中獲得了最大的利益,無論是向晚原的割讓,還是交出戰馬,怎麼看都是往唐國的脖子上套了根皮索——現在看來,這卻是唐國示弱,誘使王庭冒險舉族南下的舉措。

「寧缺,寧缺,寧缺……」

他默默唸著這個名字,唸了很多遍,遍遍入骨。

他不明白——書院的這個局其實很冒險,如果稍有些問題,草原騎兵便能揮鞭南下,橫掃中原,那麼書院為什麼要這樣做?

除了讓金帳滅族,還有什麼值得唐國冒如此風險的目的?

書院何時變得如此冷血?

那個叫寧缺的十三先生,與自己之間究竟有何深仇大恨?

單于思索了很長時間,情緒漸漸變得平靜。

他有雄才,也有大略,雖然在谷河外被唐人擊敗,甚至已經看到了滅亡的深淵真實圖景,但他終究是了不起的大人物,怎會甘心?

重新變得冷靜起來的他,決定做一次冒險。

既然唐人可以設局,可以隱忍三年,可以冒奇險而成不世之功。

他為什麼不能冒險,為什麼不能成功?

他相信,長生天沒有拋棄自己。

沒有過多長時間,族中德高望重的老人、阿打、勒布大將、做為國師代表的大祭司,都來到了他的房間裡,看到單於對著沙盤沉默的背影。

單於指著沙盤上面一座起不起眼的小城,平靜說道:」我知道唐人和部落裡很多人都以為這場戰爭已經結束,那天的戰鬥便是決戰,但我不這樣以為,這裡是我們腳下的土城,也是我選擇的決戰地。「沒有人明白他的意思,王庭已經遠不是唐國的對手,就算想要拼命決一死戰,對方又怎可能給自己機會,換句話說,王庭哪裡來的資格?

「唐人……或者說書院的目的,是要滅了部落,他們要殺光我們,我們現在的目的,就是脫離唐人的追擊,回到家鄉。」

「我們沒有糧草。」

「七城寨裡存著些,我已經派蘇勇去調了。」

「那些糧草不夠支撐我們回去。」

「數十萬人自然不夠,但如果只走三萬人,還是夠的。」

「唐人會一直跟著我們。」

「所以我們需要一場勝利,一場讓唐人變得混亂起來的決定性的勝利,只有在那種情況下,才能保住部落最後的火苗。」

單於看著沙盤上那片平坦的原野,和上方那七座遙相呼應的城寨,沉默片刻後說道:「徐遲想殺光我們,便只能集兵以線向北橫推,陣形無法做的太厚實,如果有一萬朵兒騎突破中腹線,殺到北大營,甚至更南一些的地方……你們說唐國會不會動盪?書院會做出什麼反應?」

勒布大將說道:「唐軍主力明晨便至,徐遲不可能會犯這種錯誤。」

「世間最擅守的名將,當然不會犯這種錯誤,但那是以前……就像本王以前也不會犯全兵冒進的錯誤一樣。」

單於搖頭說道:「我沒有看穿書院設下的局,徐遲則是不得不按照書院的路數去走,因為書院要我們所有人都死,他就只能如此執行。」

房間裡靜寂無聲,所有人都覺得不妥:單於的決定不是冒險,是瘋狂的賭博——不,連賭博都不是——這更像是絕望深淵之前回身憤怒無助地吶喊,就算徐遲真的將唐軍陣勢擺成最易鑿穿的線狀,就算朵兒騎真的能夠突破到南方,也無法改變整個局面。

阿打的眼睛明亮了起來,完全明白了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