歧山大師搖頭說道:「他不是,雖然沒有辦法證明。」
寶樹說道:「冥王之子快要甦醒,那麼我便是唯一能夠證明的人。」
歧山大師看著他的目光驟然間變得極為鋒利,雖然他久病多年,真實的修為境界非常低下,但這兩道目光依然有雷霆之威。
「懸空寺為何從不像書院這般兩世相通?因為懸空寺本來就是我佛宗用來在末法年代裡儲存佛性的地方,要求的便是與世隔絕,不可知之地,便應不可知!」
歧山大師看著寶樹,沉聲說道:「你是懸空寺戒律院首座,並不是天下行走,非奉佛諭不得入世,你為何要來瓦山?還不速速離去!」
如果是世間別的僧人,哪怕是月輪國的大師或唐國的黃楊僧人,面對懸空寺戒律院首座這樣的大人物,也必然執禮甚恭,更不用說如此訓斥。
然而歧山大師的身份來歷不同,正如傳聞裡說的那般,他本是懸空寺前代講經首座的私生子,自幼在寺中出家,真論起輩份來極高,而且他知道懸空寺是一個怎樣的地方,所以他不需要在意懸空寺的態度。
寶樹果然並未動怒,平靜說道:「來自然有來的道理。」
「來的應該是七念,而不是你。你若不是佛緣深厚,與淨鈴生出感應,成為轉世的掌鈴者,憑你知命中境的修為,又如何當得了戒律院首座?既然如此,你更應該謹慎,不得妄動淨鈴,更不應該被曲妮瑪娣說動,從荒原來到人世間。」
歧山大師看著他神情嚴肅說道:「你是修佛之人,當明白因果,不能被仇恨矇蔽雙眼,道石死在寧缺手中,那自是他的因果。」
寶樹微微蹙眉,然後漸漸回復平靜。
他說道:「我本是道石的因,道石原本就是我的果,道石的因果既然遇寧缺而終,那麼這便是我與他的因果。」
「我自幼生於淨土,長於淨土,執淨鈴而行,能懾世間一切邪祟,寧缺若是冥王之子,那便會聽著鈴聲醒來,這也是我與他的因果。」
「此行來到瓦山,我便是要明白這些因果,然後結了這些因果。」
歧山大師緩緩搖頭,說道:「既然你執念如此,那麼我只好通知講經首座,除了你在寺中的職司,然後罰你面壁十年。」
寶樹平靜說道:「好教師叔知曉,我確實是奉諭而來。」
歧山大師聞言微驚,蹙眉良久後疲憊說道:「既便如此,佛宗行走依然是七念,塵世之事以他心意為準。」
「我會說服師弟的。」
寶樹站起身來,單手合什行了一禮,然後離開洞廬。
崖洞幽靜無聲。
年逾百歲的歧山大師,今天感受到了在自己漫長的一生中最強烈的一次不安。
甚至要超過數十年前,魔宗血洗爛柯寺前坪那一次。
廬門微響,觀海僧回來了。
「師傅,十三先生和光明之女,已經在前寺安歇。」
歧山大師看著自己的徒兒,忽然問道:「盂蘭節會馬上便要開了,依然會商討冥界入侵之事,你對此事如何看法?」
觀海僧看著師傅憔悴的容顏,一心想著讓他早些去休息,說道:「誰也不知道冥界在哪裡,只不過是傳說罷了。」
歧山大師笑了笑,說道:「笨蛋,傳說變成現實,那就不再是傳說。」
觀海僧憨厚地笑了笑,說道:「那等變成現實再說。」
歧山大師又問道:「你對懸空寺有什麼認識?」
觀海僧微微一怔,發現師傅今天似乎有些異樣,說道:「您以前從來不准我問懸空寺,還有別的不可知之地的事情。」
「你在爛柯寺做二十年住持,或者說隱居些年頭,總有一天也是要去懸空寺的,所以現在提前知道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