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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他沒有看光明神殿,而是看著崖坪邊緣那座黑色的裁決神殿,裁決神殿和其餘三座神殿隔的有些遠,肅殺而孤單。

他最後的手段便在裁決神殿那張墨玉神座之上,只是以墨玉神座上那個女人的性情,這實在是太過冒險,所以始終沒有辦法下決心,然而隨著時間的流逝,陳皮皮馬上便要被燒死,他只能試一試。

聽聞葉紅魚從長安回到桃山之後,便一直在殿中靜修不出,他來到西陵神殿之後,一直沒有看見過她,既然無法偶遇,那便只好去看看。

清河郡也已經來到了秋天。

王景略收到經由長安城轉來的密信,沉默了很長時間,重新戴上那頂笠帽,頂著馬車離開住處,來到陽州城一間普通的房宅前。

宅裡不停響起咳嗽的聲音,他在門外站了片刻,確認沒有什麼埋伏,才走進屋內,把買的藥材擱到桌上,然後問道:「你想的怎麼樣了?」

一位青年男子躺在床上,瘦削的臉頰很是蒼白,神情異常憔悴,屋子裡瀰漫的藥味,也無法完全掩住床後散發出來的血腥味道。

床後堆著一堆紗布,上面染著血。

這名男子叫崔華生,乃是崔閥子弟,其妻秋氏乃是前大唐汝陽知州秋仿吾奶奶,叛亂當日秋家被諸姓叛軍滅門,他的妻子也當場死去。

崔華生因慟而怒,在陽州城裡激憤陳辭,最終被崔族動用家法,在族祠裡痛打一頓,並且懸柱示眾三日,才把他放走。

清河諸姓的家法向來峻厲,如果崔華生不是族長崔湜極近的侄子,只怕會被活活打死,即便如此,他也受了極重的傷,雖然僥倖活了下來,身上的傷口卻是始終未好,只能在病榻上這般纏綿煎熬著。

崔華生看著這個戴著笠帽的男人,聲音微啞說道:「我如果要去富春江進崔園,確實不是什麼難事,但需要時間。」

王景略把笠帽摘了下來,說道:「為什麼需要時間?」

看見他摘下笠帽,露出真實容顏,崔華生對他多了些信任,說道:「要扮演悔恨認錯,總需要一些時間,不然沒有人會相信。」

王景略點點頭,說道:「說的有道理,我原先確實也擔心會不會顯得太生硬了些,好在現在我們又多了些時間出來。」

崔華生說道:「崔湜的壽宴已經過了,下一次崔園宴客還有些日子。」

王景略算了算時間,剛好和光明祭的日期重疊,說道:「如此正好。」

崔華生不知想起什麼,再次咳嗽起來,半晌才恢復平靜,看著他認真問道:「難道你們就不擔心殺人太多,會逼神殿出手?」

王景略心想,只要寧缺在光明祭上出手,這場剛剛停歇半年多時間的戰爭便必然要重新開始,那還有什麼好擔心的?

大唐剛剛從戰爭中恢復過來,並沒有做好再次與整個世界對抗的準備,無論心理上還是資源上,這種準備都還需要一段時間。

但書院已經做好了這種準備,而且堅信只要寧缺能夠完美執行計劃,那麼西陵神殿便不敢輕易再啟戰釁。真正令書院感到憂慮的,還是酒徒和屠夫這兩把始終懸在長安城外的大刀,不過也正因為如此,所以書院異常堅定地必須執行這項計劃,唯有此才能讓這兩人不敢動手,哪怕只是暫時的。

大師兄不在書院後山,應該還在皇宮裡主持驚神陣的修復,四師兄和六師兄現在也在那裡做助手,三師姐餘簾在大戰後已然飄然遠去,其餘的人還處於漫長的療傷過程中,現如今書院後山便由二師兄坐鎮。

君陌是用劍之人,他想要護住書院後山,便必須把自己的劍磨的更加鋒利一些,所以這些天,他一直坐在小院後的瀑布下磨劍。

他不停地磨劍,日夜不歇,如今已經磨穿了十餘塊堅硬的石頭,他的心依然靜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