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兒賞鳥的,埔里南山溪那兒有更多的鳥類,可是這兒人少……我也不曉得為何這隱密的溪旁會聚集這些漂亮的鳥類,我告訴你我第一次發現牠們時……”
若矯看著他,那黝黑的臉龐在灰黑的天色下簡直看不出輪廓,可是那晶亮亮的眼讓她不覺更握緊了他的。
他難得如此多話的,就連談到他最拿手的畫畫,他也是簡單帶過,不會敘述他的作畫理念、不會膨脹自己的畫畫技巧。
但他卻侃侃談著這片山裡的鳥類……
她看著看著,眼兒彎彎的笑了。
“還有白鵲鴿,就在我上次帶你去的那個溪邊,牠們……”他突然靦腆起來,“哎,你不會愛聽的……”
她搖搖頭,踮起腳尖親吻他的頰。
這個用山頭練出的體魄、用日光浸出的膚色,成就出她喜歡的男人……她停留在他頰上幾秒,“我愛聽啊,你繼續說。”
他卻很淡的笑了,沒再說下去,手指交握住她的細指,舉至唇邊一吻。
“我們吃飯去吧。”
“嗯。”她看著他,點點頭。
那個在心裡流動的東西他們都懂,漫過他,也漫過她,在月光在山頭下發芽……
“吃什麼?”他微微彎腰問她。昨天捉的蝦子已經吃光了。
“喂,你該不會要捉田鼠吧?我告訴你喔,我是有原則的。”她纖纖食指在他鼻前搖晃警告,“水裡的我接受,陸地上的我可是有選擇的喔。”
他揚起嘴角,但笑不語。
“死聶磊!我告訴你,不可能!”她想甩掉他交握的手指。
他不放,將她捲過來靠在身上。
“你不說我都快忘了田鼠這個美味的小動物了呢!”他說得賊溜溜地。
說完,他惡意的捲起她的腰,像抱沙袋似的簡單輕鬆,根本不管她的掙扎一路抱下山,抱進屋裡。
然後──
若嬙看男人迅速架好的烤肉架和整盤串好的肉塊。
“一點都不可怕………真的,你吃吃看。”他舉起一片剛烤好的肉朝若嬙示好。
真的是田鼠肉?!
“不可能……”她的笑容撐不下去了。他敢告訴她這真是田鼠肉,她就馬上絕食!真的!
他起身,她則轉頭就跑,結果被狂笑的他擄回懷裡。
“哈哈哈……笨!山裡哪來的田鼠?”
“你!”
這個女人呀,真的不是山裡的孩子……
“喂,我們這樣像不像山中無甲子?”若嬙躺在全世界最舒適的人體工學椅上,看著被星星包圍的月亮。
“像啊。”他淺淺的笑,發現以前自以為快樂的獨居閉關,在這個女人的到來後成為不想回味的過去。
“喂,這樣好吃的肉還可以吃幾天?”
“一輩子。”他眼兒彎彎似明月。
“喔。”她轉頭看看他的眼,再看看月亮。
她相信他……
第八章
一輩子和七天哪一個長?
月亮遠還是長安遠?
七天是一百六十八個小時,不過是一萬零八十分鐘,不過是六十萬四千八百秒……若嬙在紙上用乘法算出了結果。
她活到現在是一萬零兩直二十天、二十四萬五千兩直八十個小時、一千四百七十一萬六十八直分鐘。
可是,在過去二十八年的日子裡……沒有他。
她揉掉了紙團。
不甘心,她攤開皺皺的紙,再算。
減掉提早修好的通車時間半天,只剩下……
是的,下午有人來通報路況了。
然後他便不語的走入他的工作室,沒聲沒息的把她丟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