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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部分

”點染頹敗景象,不僅見出朝代更迭、世事變遷之速,更大有“殷鑑不遠”的意味。

此後的千百年中,故宮禾黍就成為亡國之思的代名詞,從不竭止地出現在詩文辭賦中,從曹植唱《情詩》到向秀賦《思舊》,從劉禹錫的《烏衣巷》到姜夔的《揚州慢》,無不體現這種興象風神。然而殷人不暇自哀而後人哀之,後人哀之而不鑑之,亦使後人復哀後人。

禾黍成長的過程頗有象徵意味,當“稷苗”已成“稷穗”和“稷實”,與此相隨的是詩人的情緒從“中心搖搖”到“如醉”、“如噎”的深化。而每章後半部分的感嘆和呼號雖然在形式上完全一樣,但一次次反覆的吟唱加深了悲涼沉鬱。

我最初喜歡《黍離》的原因倒不是因為憂患之思。那太遠了,我等正身處太平之世的人是很難懂得什麼是真正的憂患的。是我的好姐妹匡離離讓我不由自主地親近這首詩。離離的名字很有古意,大多人見到她名字的時候都會眼前一亮,脫口而出:“哦!‘離離原上草’那個離離!”簡直連一點歧義都沒有。有時不免讓這丫頭狠狠鬱悶——被她老爸和白居易兩位聯手剝奪了自我發揮創造的權利。

我也不能免,在初識她的時候也這樣反應,畢竟白居易婦孺皆知,號召的功力太強。不過後來讀到《詩經》,讀到“彼黍離離,彼稷之苗”,就告訴離離,你的名字在《詩經》裡依然是茂盛的意思,不過這次不是草,而是黍。

後來,因為離離又認識了匡瀾哥哥。哥哥是個很傳奇的人,在他身上,我倒是讀出了《黍離》的味道,尤其那句“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在他身上體現尤深。他的理想,在彼時一定有人支援,也有人認為無謂,但,一切正應了那句:“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東周大夫的憂患承擔了整個王朝的興衰憂患,他覺得他看見了,並且有心要挽救,可是當那段歲月決意遠走,歷史沉沉下墜,像一列火車轟轟的迎面行駛。他一個人的一雙手,如何挽得住那份決然?所以憂患,也只能是憂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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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你看,從前的臉……(2)

哥哥則不同,他的憂患更現實,是將自己置於必須去行的位置上。前方的未名湖是一定要到達的地方。即使繞著那個湖跑了一個又一個大圈。像寂寥清晨在操場上跑步的少年,悶頭不吭。只是在做一個人的,卻是實在而內心滿足事情。按照自己的意志堅定行走,比站在廢墟上感慨更讓人心許。

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原是這樣懇切直白的問天,自問。一個清醒者,他面對一些不能與自己思想同步的人,即使不被理解,憂憤難安,然而心地沉穩,已有答案,不需要勉強別人去認同。

在後世,李白說“棄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亂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煩憂”,其實是一樣的心思。大凡聰明人,選擇既多,就免不了心亂。別人走鄉間小路安然到家,你卻要進入森林,自然要比別人花費更大的心力才能從中分辨出路徑。

清醒是一個人的破繭而出。它不需要應和。

《黍離》到最後,在我心裡更像是這樣一副圖景:離離是茂盛鬱茂的黍苗,迎著光,在風裡肆意地生長,她的生命如果歸原,應該是這樣豐盛的樣子;而哥哥,那個千年前面對著黍苗孑然而立的大夫,他也不要再滿臉滄桑,不要再淒涼。

——眉目清朗,內心滿足。有一顆堅定而透徹的心,這是兩千年後的人。

。。

曇花飛落,一念千年(1)

——君子于役,不知其期

君子于役,不知其期。曷至哉?雞棲於塒,日之夕矣,羊牛下來。君子于役,如之何勿思!

君子于役,不日不月,曷其有佸?雞棲於桀,日之夕矣,羊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