幫眾也很服他。‘東北幫’在這一帶有很多人,有些人做正當生意,開飯館,賣服裝,開舞廳,也有人做保安,當打手,還有人偷、搶、騙、蒙,三教九流,什麼職業都有,這些人平時不長往來,一會事情發生,在幾分鐘內,就會聚合成了一個數百人的隊伍。幫眾提到何龍,都會挑大拇指,年紀大的也會叫他一聲龍哥。龍哥接過‘東北幫’後,和‘湖南幫’幹了幾場硬仗,他都是衝鋒在前,一馬當先,不管對方有多少人,從不後退,滿身浴血仍然勇猛前進。後來連‘湖南幫’的人提到他,都說何龍是條硬漢。一年多下來,大大的小小打了十多場,雙方各有死傷,損失慘重。不過,龍哥帶的‘東北幫’雖然人少,卻佔了上風,漸漸在氣勢上壓住了‘湖南幫’。‘湖南幫’的人不甘心,就糾集了八十多人,伏擊龍哥。那天龍哥只帶了三十多人,在一個建築工地上,被八十多個人圍攻。我們三十多個人,傷了二十多個,死了五個,龍哥替一個兄弟擋了幾刀,腿筋都被砍斷了,才倒在地上。”
鳳姐手中的香菸都快要燒到她的手指了,她仍然沒有覺察。
海俠輕輕嘆息了一聲,輕輕的、溫柔的把鳳姐手中的菸蒂接過來。
鳳姐伏在海俠的懷裡,海俠感到鳳姐的身子在顫抖。
“我接到電話,趕到醫院時,龍哥剛做完手術,正在輸氧氣。他的全身都包裹在紗布裡,只露出來一雙眼睛,看到我來了,他的眼睛眨了眨,彷彿在對我笑。我拉住他的手,哭了。我進來時,醫生對我說,他的兩條腿都保不住了,失血過多,命能扒回來就不錯了,以後都會坐在輪椅上渡過。龍哥看著我,要對我說話,他的聲音很低,我聽不到,就俯在他的嘴唇邊。他說:我不想做個廢人,一輩子坐在輪椅上。我對他說:你會沒事,就算你有事,我也會照顧你一輩子。他說:我愛你,我從來沒有後悔過。我說:我也愛你,只要你快點好起來,我們一起回你東北老家,平平靜靜的過一輩子,我會為你生一大堆小崽子,男孩兒眼睛都賊亮賊亮的像你,專勾女孩子的心,女孩兒都像我,牙齒雪白雪白的,專勾男孩子的魂。他笑了,說:我想吃松花蛋,我要你親手給我買來,親手剝給我吃。我說:行,我這就去下樓買,你等著,我親自去買。我吻了吻他的嘴唇,他的嘴唇冰冷。他的眼睛深深的看著我,裡面有很多的話。我當時真傻,真蠢,竟然沒有看懂。我像失了魂魄一樣,暈暈沉沉的走到樓下,忽然想到了他的眼神,我的心猛的抽緊了,一種巨大的恐懼襲上我的心頭。我連忙跑了回來。等我推開房門,他靜靜的躺在病床上,一隻手中還拿著氧氣管。他自己拔出了氧氣管!他沒有了氣息。我坐在他的床頭,就這樣望他的身子一點一點的僵硬,一點一點離我而去。我沒有哭泣,也沒有叫喊,我不是不想哭,不是不想喊,我是哭不出來,也喊不出來,那種悲痛和無助,就是在我爹媽去世時,我都沒有感受到如此巨大。”
現在她哭出來了,畢竟時間是治療一個人心病最好的良藥,隨著時間的推移,傷口就算不會痊癒,也會慢慢的淡化,慢慢的減輕。
鳳姐就伏在海俠的胸膛上,抽抽搐搐的哭泣,她的身子顫抖的很厲害,她的哭泣聲很悲痛。
海俠什麼也沒有說,只是把鳳姐抱的更緊,吻著她臉上的淚珠。
鳳姐哭了很久,終於慢慢的平靜下來,她抬起頭來,看著海俠的眼睛,輕輕的說:“我今天說的太多了。”
海俠溫柔的說:“你這些話,在心裡悶了兩年多,從來沒有和一個人說過吧?說出來,會好受一些。”
鳳姐點了點頭:“我從來沒有對任何人說過這種話,因為我在的位置,不容許我軟弱,不容許我脆弱。不過,我相信你,你一定不會笑我的。”
海俠吻了她一下,說:“我當然不會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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