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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外,有輕微而雜沓的腳步聲走過,靜默片刻,有人低低在問:&ldo;殿下,是想和那姑娘告辭麼?&rdo;

&ldo;不用了。&rdo;宇文清的聲音,與其說淡漠,不如說蕭索,如同風過秋木,引來一地零落黃葉的無可奈何欲挽不得。

低微的人聲後,院中又恢復了漁村的寧靜。江濤湧動拍岸的聲音,在晨風裡陣陣傳來,連霧氣都被拍得漸漸稀薄。

當明亮的陽光將院內一帶發暗的牆壁鍍上一層金邊時,我披了件薄綿暗花素紋長衫,登上了馬車。

宇文清的人早就走得光了,隨行的人,只剩了林翌和達安木。

達安木駕著車,林翌也不敢單獨伴我坐於車廂,只在車架的位置和達安木並排乘著。

那車廂雖然暗舊,空間卻不小,以往一直有宇文清和李嬸相伴著,倒也不覺空曠,此時我一人坐著,對著幽暗的四壁,連心都荒涼起來。

一時出了漁村,沿了鄉村的崎嶇小路小心走了一段,終於走上了大道。

&ldo;公主,我們向北一路行去,可以到達滄西官道,從官道回京,就快多了。&rdo;

林翌久久聽不見我說話,大約不太放心,找了話在外回稟著。因逃離瑞都不得不避開官兵耳目,一路俱不敢走官道,繞村竄鎮,多走了不少時日,如今回去已沒有顧忌,自然可以走官道了。

向北行是滄西官道,那麼向南行呢?

&ldo;向南行多久,會是滄江?&rdo;我遲疑著問。

&ldo;頂多半個時辰,應該到了吧?&rdo;林翌頓了一頓,又道:&ldo;宇文公子此時應該已經上了船了吧?&rdo;

&ldo;我們……到滄江邊看看吧。&rdo;我挺直了脊背,心跳時快時慢,將我的情緒衝擊得亂七八糟,終於還是所想說的話說了出來,這才長長吐了口氣,強調了一遍:&ldo;只是看看。&rdo;

只是看看,看看他曾經經過的地方,最好能看到他的船,遠遠感受他的離去。

以我和他的身份,這恐怕會是我最後一次真真切切感受到他的存在了。

這時候,我忽然有些明白宇文清為什麼會求我送他到滄江邊了。

245訣情篇:第二十三章 暮帆零落箭弩張(一)

他並不是怕安亦辰的追殺,從這一路的精密佈署和實際收效來看,他的計劃,十分成功。

他不需要我自以為是的保護,他只是要我在他身邊,靜靜地感受我的存在,哪怕對他冷顏相對,惡語相加。

當相互擁有已成為一種奢望,那麼,能多看對方一眼,能多片刻的相處也是好的。

哪怕隔了厚厚的牆壁,陰霾的霧氣,深沉的黑夜,哪怕不得不掩飾自己最真實最本原的感情,只要此刻,能用心靈深處最敏銳的觸覺,去感受到對方的存在,就是一種幸福。

雖然這種幸福,可能會以日後無數個夜晚的相思和哀傷為代價,但只在那片刻,面對明知有毒的罌粟,我們甘之如飴,欲舍不能。

安達木和林翌對視著,猶豫了好久,終於什麼也沒說,掉轉馬頭,徑奔向江濤陣陣傳來的地方。

後來的好多年,我一直在想著,如果那一天,我不是那麼衝動地去了江邊,我的生活,會不會依然回復到原來的幸福悠閒?安亦辰,會不會容忍住我這次逾矩的舉動?我們的後來,還會不會發展到那麼糟,那麼糟……

江邊,白日青渚,碧雲零落,一行鴻雁在驚濤拍岸中漸行漸遠,沒入天際。

小小野渡,卻泊了六艘船。這些看似尋常的漁船一下子聚了六條在這不引人注意的小小渡口,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