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為何就不相信,我懷的,千真萬確是他的骨肉呢?
或者,沒有了信任,我們之間的愛情,已經和泡沫般脆弱不堪一擊,甚至只是風吹影動,便足以破碎,成為飄緲的虛無,連感覺到它,都變得異常艱難。
那一晚,我做了很多的夢,流了很多的淚。
最多最重複的夢,就是我落到了一個泥潭之中,拔足不出,越陷越深,越陷越深,眼看著那厚濁的泥漿已淹沒我的胸膛,我的脖頸,我的下頷。
我大聲地呼救,我甚至已看到了顏遠風正陪著母親在一旁的糙地說話,看到蕭採繹微笑著在昭陽殿前舞劍,看到宇文清正持了一朵月芙蓉發怔,看到安亦辰正和夏侯皇后激烈地爭吵……
他們離我都不遠,可他們都聽不到我的求救,依舊專心做著各自的事。
而泥漿已掩住我的口鼻,讓我無法呼吸,讓我憋悶窒息到快要死去……
然後,我滿身冷汗,滿臉淚水,抽泣著哭醒……
第二日自然是病懨懨的,頭暈腳軟到幾乎無法下床。
夕姑姑早知有些蹊蹺,一早便在房外侯著,見我遲遲不起,便推了門進來。
&ldo;公主,公主,你怎麼了?&rdo;她一撩開幃帳,已失聲驚叫起來。
我便知我現在的臉色一定非常可怕了。
&ldo;夕姑姑……&rdo;我顫著身子,抱住夕姑姑溫暖的軀體,驚慌地喊著,喉嚨已是嘶啞一片,舌頭僵硬得幾乎拖不出音節來。
&ldo;這是怎麼了,到底怎麼了?昨天……不還是好好的麼?&rdo;夕姑姑也是驚慌失措,高聲喊著。
&ldo;他不相信我。&rdo;我木然地瞪著壁上燃了一夜,終於燃到了盡頭的小燭。長長的燭淚,順了蠟臺垂下,蜿蜒柔順的線條,勾畫著淚淚相疊的悲慘和無奈。
我說得不甚清晰,但夕姑姑還是聽明白了,脊背僵直了一下,扶正我的身軀,急急問道:&ldo;怎麼會呢?你們不是和好了麼?他……他還認為你和宇文清有染?&rdo;
我們的和好,在安亦辰看來,只是因為捨不得而不得不進行的一種讓步。他對我的感情,強烈到可以容忍我與他人有染,可到底無法容忍我為他人生下一個孩子,頂著安氏的名義。
他不相信我的清白,所以,根本無法相信這個孩子是他的。
林翌等人已被調開,我的身畔,除了夕姑姑,幾乎沒有可以依賴的人。而如今能幫我的,也許只有她了。
努力凝定了心神,我將昨日安亦辰的話一一說了,也告訴了夕姑姑當日藉口癸水拒絕安亦辰之事,吸著鼻子道:&ldo;夕姑姑,我已經失去了一個孩子,絕對不要再失去這一個。‐‐天又知道,再丟了這個,我還能不能再懷上下一個孩子了?&rdo;
&ldo;我會去找王爺說,我不會讓他發瘋打掉自己的孩子。&rdo;夕姑姑蓄著淚,為我梳理長長的黑髮,低低地勸慰我:&ldo;王爺心裡頭只公主一個人,我好好和他說,他必定能夠想明白。……你的身子,也經不起再次小產了,我不許他把你的性命開玩笑!&rdo;
我略略安定,抱住夕姑姑的身體,才漸漸闔上眼,安寧地睡了片刻。
而夕姑姑一直抱著我,如同小時侯一般,用瘦弱的臂膀撐著我身體的重量,以翼護的姿態將我懷在她的懷抱裡,直到茹晚鳳神情忐忑地端來一碗藥。
濃重的藥味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