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段時間,然後最終還是要走。
那麼還不如不陪,趁著那從灰燼中重新燃起的感情尚未燎原,及時抽身退步,以免再度淪陷,直至萬劫不復。
不想回答也不想拒絕他的話,我垂了頭,默默站起,將裘衣領口緊了一緊,慢慢向門口走去。
&ldo;棲情!&rdo;宇文清喚著我的名字,忽然沖了過來,已從身後將我擁住,緊緊地擁住,聲線顫抖著:&ldo;就不肯讓我陪你一段時間麼?你還是……厭煩我麼?&rdo;
我怎會厭煩他?他的話語,他的笑容,他的擁抱,都是我多少年來的夢想,即便在與安亦辰最情濃之時,也曾如針尖一般無聲扎於心底最深處。
&ldo;陪我……陪我一生吧。&rdo;
我不想耽誤他的前程,但我還是軟弱,軟弱地一時就說出口了,然後緩緩靠到他的胸膛。
&ldo;在黑赫,以白衣的身份,陪我一生,好不好?&rdo;
你肯麼?
肯為我放棄業已到手的江山與權勢,富貴與尊榮麼?
肯為我再度拋棄那個姓氏麼?
不,姓宇文也沒關係,只要你與我偕隱糙原,遠離是非與紛擾,我便知足。
宇文清的身體明顯僵了一僵,然後有些顫抖的手臂溫柔地旋著,將我扳過身來,面對著他。
一雙黑瞳,潔淨無塵。
靜靜與我相對時,只看得到我自己的容顏,和著燭光,在他瞳仁內跳動著,浸潤於一團如水的溫柔之中。
柔軟而微涼的唇,緩緩貼到我額,鼻,然後是唇,緩緩廝磨著,屬於他的清淡氣息,迅速繚繞於鼻端,讓我輕輕呻吟,然後將他抱住,熱烈地回應。
唇舌糾纏時,那愉悅的戰慄,是我久違了多少時候的幸福?
&ldo;白衣……不,清,從此我們便在這裡開心活著,一起到老,到死,好麼?&rdo;我喃喃地說著,淚意迷濛:&ldo;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若走到這種地步,我們的誓言還可以實現,我會用一生虔誠地感謝上蒼,將你送回到我的身邊。&rdo;
&ldo;情兒!情兒!&rdo;
宇文清一聲聲喚著我的名字,用盡雙臂的力道緊緊抱住我,漸漸熾熱的吻似要燃燒起來。我的神智已被抽空,轉成一片快樂的空白。
那個以為不能實現的夢想,真的有可能實現麼?
連心靈都在戰慄時,我聽到了宇文清苦澀痛楚的低喊:&ldo;情兒,清無能,許不起你一生的幸福,許不起!&rdo;
許不起?
我如同被人從火焰山一下子扔入冰冷的海水,所有的衝動和興奮,霎那煙消雲散。
我推開宇文清,憤怒漠然地瞪著他,然後掉頭而去,再不看他一眼。
而宇文清,居然也就由著我走了,沒有追出來,更沒有安慰一句,解釋一句。
那一天,很冷,也許,是因為我在月子裡,身體還很虛弱吧?回去的路上,連月光都如寒風般滲著涼意,冷得我直掉眼淚,好後悔走了這一遭。
其後的許多日子,我再也不曾提過宇文清,也不曾再問過他的動向。他的走,或者留,對我已毫無意義,我不想為此再去多一分煩惱。母親一直盼我有個可棲情處,可惜我這一輩子最大的遺憾就是無處棲情!
安亦辰,宇文清,明明都喜歡著我,終究,都離開了我,也迫得我不得不離開他們,越來越遠,越來越遠。
滿月那天很熱鬧,欽利可汗特地舉辦了一次賽馬會,最終的勝出者抱了我的無恨在圍場騎馬跑了一圈,以示將勝者的勇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