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老三此句問出,場面是要多尷尬有多尷尬,孔凡高身為上位者,原本用不著理會薛向的問題,可偏偏眼下是做賊心虛,不答那就是賊。
而張徹,蘇全壓根兒沒法兒分說,兩人同時看向孔凡高,指望這樑子由領導幫著扛了,哪知道兩雙眼睛方掃過去,遭遇的卻是孔凡高那幾乎瞪出眶的威嚴眼神兒。
蘇全唬了一跳,知道領導怒了,不肯替自己挑擔子,趕忙道:“是這麼回事兒,正如周書記所說,我也是看事態危急,這才緊急趕到行署,請求孔專員來坐鎮指導。”
“請孔專員來指導,需要你蘇部長親自趕去,新區管委會距離地委大院足足一個小時的車程,這邊火燒眉毛,你蘇部長去千里之外擔水滅火,是你腦子不夠,還是我腦子不夠!”
薛老三言語極端刻薄,斥得蘇全面紅耳赤,狠狠瞪著他,幾欲跟他拼命,殘存的理智卻阻止了蘇大部長這般妄為。
“張主任,嚴主席,你們二位是班子排名靠前的領導,我不在管委會的時候,該由你二位挑起膽子,都一窩蜂地地委,究竟是搬去搬救兵,還是躲責任,你們辦公室又不是沒有電話,彙報個情況,用得著你們二位親自出馬麼,還請你們二位給我個解釋,若說不清楚,那就請周書記,孔專員處理!”
幾次三番被算計,薛老三怒極,壓根兒就沒打算給誰留面子,從上到下,把這夥兒人的臉面,一掃而光。
嚴寬吱唔半晌,壓根兒沒法兒分說,急得滿頭大汗,周道虔忽然介面道:“薛向同志,嚴寬同志是我叫到地委的,當時,他彙報完情況,我就讓他往地委的路上來,我正好從地委出發,計劃在半道上匯合,方便我在第一時間,瞭解現場的情況,和群眾們的訴求,嚴寬同志沒跟新區辦公室請假,可能是太過著急的緣故。”
雲錦新區,孔凡高伸進了不少手,蘇全,張徹,乃至趙明亮,都是孔系人馬,他周某人只一個嚴寬,這根獨苗,周道虔自然要護好了,不能看著被活土匪三下兩下弄殘了,是以,不惜顏面,也要替嚴寬作假,畢竟,他和孔凡高這許多人同時抵達,嚴寬到底是半路上遭遇,還是開始就在車上,可是眾目睽睽,堂堂地委書記都當眾說謊了,簡直就是下了死力。
第二百八十章一把手的顧慮
“周書記作證,我自然是信的。”
說罷,薛老三轉頭衝張徹道:“張主任,想必你當時恰好就在行署,向孔專員彙報工作,聞聽出了事故,才和孔專員一道趕了回來吧。”
“呃,的確是這麼回事兒!”
世界上最鬱悶的事兒,莫過於此了,張徹轉瞬想好的說詞,竟被薛向搶先道出,噎得他差點兒沒一口氣昏死過去。
當然,這還算不得最大的打擊,細細說來,此刻,張大主任的一顆心,簡直佈滿了細細的裂紋,似乎再經受任何一點輕微的波動,就得徹底崩碎。
讓張徹飽受打擊的,自然還是暗算薛向不得功成的緣故。
至今,張徹都想不明白,這無解可解的玲瓏局,到底是怎麼被薛向破開的。
可以說,自打薛向上次離開新區奔赴明珠,張徹就開始設局,從最開始的掏空地區財政,到故意分離四村兩撥的農工,再到此刻的急招周道虔,孔凡高殺來,可謂步步殺機。
財政危機,被薛老三化解,張徹還能理解,畢竟活土匪若是這般好鬥,也就用不著他張某人苦心孤詣,更用不著地委,行署本就鬥得難解難分的首腦,在收拾活土匪一事上,如此的一致。
可張徹怎麼也想不通,薛老三是怎麼把雲錦的這幫刁民勸散的,本來,在他的設計裡,薛老三無論如何得顧此失彼,顧彼失此,怎麼都會得罪一方。
退一萬步說,他姓薛的即便真能說退鬧事刁民,也不至於這般迅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