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字一頓,似乎飽含恨意,傅清漪大驚,抬眼望向大姐,卻見她臉上的表情柔和如初,並沒有多大變化。
久久的一番沉默,夜已深,兩人聊著聊著,睡意漸漸襲來。
傅清漪想到什麼,強撐著眼皮,呢喃道:“白漣……白漣……大姐,那名女子叫白漣。”
“大姐……不要難過。”
她知道……大姐一直帶著面具,面具下的她,早已千瘡百孔。
傅靜姝輕輕地闔上妹妹的眼睛,柔聲道:“幼卿,睡吧。”
久久的凝視著妹妹安靜的睡顏,傅靜姝卻絲毫沒有睡意,思忖著今天發生的事,思索著那位名叫白漣的女子。
白漣——這個名字並不陌生。
作為入宮已久的后妃,由於和皇帝的母親長得很像,白漣並不受寵,反而非常惹皇帝反感。
所有人都說這是因為陛下痛恨生母,可是傅靜姝知道,事實並非如此……
當初西貴妃放火燒冷宮,年幼的阿離被濃煙嗆得聲音沙啞,她與阿離同寢時,時常聽見阿離用那沙啞的嗓音,低低的喚著——
“母妃……母妃……”
那聲音痛苦、無助,除了濃烈的恨意,還暗含一絲微弱的期盼。
阿離總是那麼驕傲,心裡想的很多,算計的也很多,其實他……真的活得很累。
他只會在睡夢中才願意卸下滿身防備,只有面對她時,他才會不自覺傾吐夢境裡的心事。
她其實早已悄無聲息地走進他的心,只是他當時還未察覺。
傅靜姝腦子很亂,一時想起阿離,一時又想起那與先皇的西貴妃神似的白漣。
她漸漸進入夢鄉。
男的黑衣描金,女的白裙,花前月下,他們在低聲交談。
那男子身材偉岸,輕輕抬手,勾起女子的下巴,勾唇,俯身輕吻。
她有些驚訝,悄悄走前,想要看清他們的眉目,卻不小心踩到了一根樹根——
“誰?!”
她心一慌,即刻轉身,奪步而逃!
慌不擇路中,後背被一個巨大的力量推向前,她沉進了水中,拼命掙扎卻無濟於事,她絕望地抬頭,看見了那一襲白衣——
傅靜姝猛地坐直身,心臟跳動得很快。
轉身看窗外,一縷微光已經透過窗子,灑入室內。
“大姐?”傅清漪也緩緩坐直身子,她頭上呆毛豎起,不自覺揉揉眼睛,打了個哈欠,“好早啊。”
傅清漪的眼神還有些茫然,等到瞳孔漸漸聚焦,看清大姐的臉色,她心下大驚,憂心道:“大姐?你怎麼了?!”
傅靜姝臉色慘白,整個人就像在水裡打撈了起來似的,汗水滴落,一縷秀髮黏在她頰邊,她神情惶恐,眼神不安。
“只是做了一個噩夢。”
良久後,傅靜姝微微笑了。
——
天已大亮,傅清漪被大姐推著逛花園,不久後,大姐就要回宮,她們姐妹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相見。
傅清漪看著花朵盛開,心裡卻是悶悶不樂。
秀髮微動,傅清漪抬手摸著雙髻上突然多出來的一朵小花,眉眼彎彎地看向大姐。
“我們幼卿就是人比花嬌。”傅靜姝滿目笑意,語帶調侃,“小美人剛剛為何愁眉不展?”
傅清漪的目光觸及那朵鮮豔的牡丹,唇一彎,伸手摘下牡丹,看向大姐,傅靜姝配合的俯下|身,傅清漪小心翼翼地在她的髮髻上插上牡丹,為她正了正髮簪後,滿意地笑道:“一想到大美人又要離家,小美人不開心!”
傅靜姝颳了妹妹的鼻子一下,笑道:“小美人?我們幼卿真是羞羞臉!”傅清漪也不說話,只是看著大姐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