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朵烏雲將月光遮得密不透風,段府的廳堂之內卻是燭火通明,綽綽燭光混著青煙,將七個人的影子歪歪斜斜地映在青石地板之上。
段笙帶著妻子和忠叔坐在堂上,堂下家丁劉成、馮七和婆子吳媽正瑟瑟發抖的跪在房中。
段笙感到身心俱疲,只死死盯住跪著的幾人,道:「說!到底是誰做的!我段某自認平日待你們不薄,為何要行如此惡毒之事!」
堂下頓時一片嘈雜,幾人又怕又驚,一時伸冤聲、哭喊聲混成一片,將段笙腦中吵得生疼。
他不耐煩的將手一揮,道:「一個個說!」
馮七突然上前一步,指著劉成道:「是他!肯定是他,他和小翠本就不清不楚,今天下午我還看到他和小翠一路走向後房,後來小翠,她就死了!」
吳媽眼睛一轉,忙附和道:「對!我看他在廚房那裡鬼鬼祟祟,現在想來一定是他,是他害死周通的!」
劉成臉色變得十分難看,忙大呼道:「老爺,冤枉啊!那馮七早就垂涎小翠美色,定是他因妒成恨,殺了小翠又陷害於我!老爺,你一定要相信我啊!」
段笙和忠叔互看一眼,皆從對方眼中看出懷疑之色。段笙面色凝重,沉思一番,指著劉成道:「快將他拿下!」
劉成眼看段笙神色不對,還未等他說完,連忙跳起往門外衝去,就在他跨出大門的那一刻,突然「啊」的一聲尖叫倒在地上!
眾人忙上前一看,只見他已無半點生氣,死狀和前兩人一模一樣,一粒銅扣自他袖中溜出,滾落在地上。
寂靜的宅院之內,只剩燈籠被風聲打得撲撲作響。四周不見半個人影,劉成就在這空曠的暗夜之中面朝黃土倒了下去,一攤鮮血自他臉下緩緩流出。
吳媽忍不住驚呼起來:「是鬼啊!有鬼殺人啊!」隨即發了瘋似地在院內狂奔,馮七也臉色煞白,倒退兩步,嚇得拼命往房內跑去。段夫人俏臉一歪竟昏厥過去,段乘風忙衝上去將她扶住,一時間場面一片混亂。
忠叔掌燭而上,突然如見惡鬼一般瞪大了眼睛,顫抖著道:「老爺你看!」段笙沿燭光看去,只見院門上赫然寫著幾個血字:「擅出者,死!」
本是八月酷夏,段笙卻感到如置身嚴寒之中。他忽然明白,藏在暗處這人完全可以輕鬆的把他們全部殺害,而他卻故意佈下這血色疑局,想讓他們一個個輪流死在恐懼之中。到底是誰佈下如此陰毒的手段,一心要害他滿門!
他讓段乘風將夫人帶到廳內,又用虛弱的聲音對忠叔道:「去把他們兩個叫回來,我們要呆在一起,那人才不會有可趁之機。」隨後又深深看他一眼,顫聲叮囑道:「萬事小心!」
張忠的白髮在風中飄動,滿是皺紋的臉上寫滿了悲慼之色,他輕輕地點了點頭,眼中竟也含了熱淚。
段笙轉身朝廳堂走去,感到背脊上如壓了千斤重負,一路上飄揚的喜慶綢緞,彷彿一道道猩紅的血跡佔滿了夜色,令他有些想要作嘔。
一進廳內,便對上了段乘風那雙寫滿驚恐的眸子,家中突逢如此巨變,已經讓這個一向養尊處優的少爺瀕臨崩潰邊緣,「爹,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段笙看著這唯一的愛子,感到喉頭一陣乾澀,竟久久說不出話來。他緩緩走到還未甦醒的段夫人身邊,忍不住老淚縱橫,道:「無論發生什麼事,記得我們一家三口不可分開。你跟緊我們,找到任何機會就趕快逃走,萬一有什麼事,不要……不要管我和你娘。」
段乘風聽懂他話中含義,忍不住悲憤道:「我與爹孃生死都要一起,怎可做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段笙嘆了口氣,道:「孩子,我和你娘老了,你還有大好的人生。還有小芸,你難道要不顧她而去嗎?」
段乘風想到未過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