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此言,太君原本斜倚的身子,猛地雙手扶著床沿,直直探了半個身子出來,險些栽倒,“你……你……從何而知?”一雙眼只在馬嘯嘯臉上來回,唯恐看漏了她任何一個神情。
馬嘯嘯扶了她一把,心道要說重點卻不能全說,便答,“民女昔日落難碧雞,蒙小王爺相救,起初不知小王爺身份,直到後來一日,小王爺醉酒方才明瞭。自從進了鎮天府,民女便一心想尋著機會告訴太君。”
“那他為何不回府中?”太君顫聲問道。
馬嘯嘯定了定神,一五一十答道:“小王爺如今化名李彥,領了江南治慄內史的官,一來不便暴露身份,二來,也要查明府中真相。”倒是實話,只是她識相地隱去了李彥曾對左相說過的周寧衍被長兄嫁禍殘害的那一段。
太君聽罷,全身脫力般地坐回了床榻,“那……衍兒……現在可還好?”
他能不好嘛,處心積慮且段數極高,馬嘯嘯心中腹誹,面上卻是一片恭敬:“一切都好。”
“那……”太君沉思片刻,接著說,“那你可安排我見上他一面。”
馬嘯嘯臉上霎時有些為難,照理說,這李彥在江南領了官,該是有個府邸,可她卻不知是在何處,且他一向行蹤不定,上次見面還是在後山馬場,雖然差了徐壽放鴿子給他送信,可他未必會來啊。
她正愁如何回答,卻聽太君道:“罷了,這事也急不得。”眼裡卻是一陣失落。
馬嘯嘯手握緊了又松,抬頭定定看著太君,“太君勿要著急,若是信得過我馬嘯嘯,等我日後安排。”大不了,她天天去麻將莊守著,日送一信,定將李彥等來。
太君上下打量著馬嘯嘯,她年紀雖不大,目光卻澄澈清亮,從前只喜她心思討巧,沒想到卻是衍兒的心腹,倒為他盡忠分憂,看她的眼神也不免更加柔和。
馬嘯嘯自是不知太君所想,如若知道,只怕要呸呸兩聲,她哪裡是在為李彥盡忠,不過是看太君年近七旬,不忍看她再為周寧衍莫須有的命喪黃泉難過神傷罷了。
後半夜,伺候太君睡下,馬嘯嘯卻再也睡不著了。
她想到自己忙活了一天,晚上也留宿在這棲梧院,竟然把斬鬼生生忘記了一日,也不知有人去餵馬了沒有。連忙翻身起來,匆匆穿了衣服,披上一件深紅的斗篷,輕手輕腳地走了出去,急急奔回自己的小院。
作者有話要說:
☆、論茶的狗尾巴草
夜裡極靜,馬嘯嘯藉著疏朗月光,終於繞回了小院,卻猛然發現自己竟然把蜂蜜瓶落下了,這下斬鬼必會拿馬屁股對著她了,只得頹喪地朝前又走了幾步。
剛轉過月亮門,便見枝椏掩蓋下的馬棚外,站著一人,披著黑斗篷,面目被衣帽虛掩遮著,伸手不知在喂著斬鬼什麼。
三更半夜,必是妖孽。
馬嘯嘯大驚,生怕歹人謀毒斬鬼,一聲厲喝:“你在做什麼?”伸手撇了旁邊的枝杈,作勢要打。
那人轉過頭,愣愣地看著馬嘯嘯,一臉鄙夷地看著她手裡的細小嫩枝,挑眉道:“你能奈本王何?”
深夜不睡在此餵馬的居然是堂堂鎮天府王爺。
馬嘯嘯忙丟了樹枝,看著斬鬼正細嚼慢嚥地嚼著草料,又看看周寧麒手裡捏著的瓷瓶,顧不得尊卑,語氣仍舊不善,“你餵它的是什麼?”恨不得掰開斬鬼的馬嘴一探究竟,保不齊此人心胸狹隘,騎不得斬鬼便要害它。
周寧麒捏著瓷瓶轉了轉,“蜂蜜而已。”眼裡滿是興味,“想不到這斬鬼倒真好此物。”
眼見斬鬼長舌一伸,捲了他手裡沾了蜂蜜的草料吃,氣得馬嘯嘯橫眉倒豎,竟拿她的獨門秘方來討好她的古今天下第一寶馬,嘴上更是不讓,滿是譏諷,“王爺倒是閒情逸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