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剛才叫我什麼?不好意思,我沒聽清,你再叫一聲。”
他這句話在蘇眉聽來,怎麼都像是通俗小說裡不規矩的淺薄調戲,可是他這樣筆直地站在她面前,神色端正肅然,面上一絲笑意也沒有,容不得旁人去猜測字面後的意思。
她只好忽略掉他的“不規矩”,正色道:“虞先生,我是想跟你說……”
“呵——”虞紹珩聽著,忽然莞爾一笑,“‘虞先生’是外人稱呼我父親的,怪不得我沒留意你叫我,你想跟我說什麼?”
蘇眉咬了咬牙,道:“這些日子,有些事可能是我誤會你了。大概你心地好,待人總是很周到體貼。”她先送了頂高帽子給虞紹珩戴正,才轉折道:
“可是我畢竟是你的師母,和你其他的女朋友不太一樣,我想,我們最好……”
“我沒有其他的女朋友。”虞紹珩淡淡一句,駁得蘇眉幾乎怔住,旋即省悟到自己的話略有歧義,忙道:“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想說,我們不適合有太密切的交往,不管是見面,還是其它……你今天跟我開玩笑的話,也很不合適。我們之間,最好保持一點距離。”
她一口氣說完,怕虞紹珩難堪,頓了頓,又道:“如果我誤會你了,還請你原諒。”
她忐忑地望著他,夜風把近旁的柳枝盪到了她肩上,初升的上弦月像一彎銀白的微笑的唇,照出他輪廓分明的面容,沒有一絲尷尬或惱怒,只有月牙一般清輝無限的笑意:
“如果我說,你沒有誤會呢?”
“呃……”蘇眉錯愕,她已經提前宣佈了拒絕,他為什麼還要做出多餘的追問?
然而,他要做的不僅僅是追問。
就在她錯愕的那一瞬,他的身影忽然遮住了娟娟月色,與此同時,她只覺得唇間有剎那的溫熱和蜻蜓點水般的輕柔吸吮。
只是一秒,或許更短。在她反應過來他做了什麼之前,他就離開了。
唇瓣上,一層薄薄的溼熱迅速而又緩慢地蒸發,那異樣的觸感漸漸傳達到她的理智,告訴她發生了什麼——她面上的錯愕,開始不能抑制的顫抖,她像初次離開巢穴便突然落入陷阱的獵物,無法理解這世界突兀的漏洞。
虞紹珩也有些驚訝。
他徑直在她唇上落了一吻,他預備了她要跟他“鬧彆扭的”,反正他有把握在驚動其他人之前把她按住……可是她居然沒有任何激動的反應,就那麼柔柔的站在千絲萬縷的柳影裡,微微顫抖,卻連一句罵他的話都沒有。
她這麼乖,他不能辜負了她。
於是,他抬手握住她的腰,真正吻了下去。
他毫不費力地吮開了她的唇,他從來沒有試過這樣全然沒有配合的親吻,但任由他攻城掠地,她絲毫也沒有抵抗,他能察覺到沉沒在他唇齒間的柔軟和禁錮在他手中的腰肢如何驚慌戰慄,但她一點也沒有抵抗。
直到,他聽見她嗓子裡壓抑出了一聲嗚咽,她的身體突然劇烈地掙扎起來,像被拖離水面的魚。
然而,晚了。
他輕薄了她,她顫抖著確認了這件事,他居然輕薄她。
即便他近來每每讓她覺得曖昧,即便她揣度他有幾分非分之想,但她從來不覺得他會不經允許就這樣輕薄她。
他雍容有禮,他溫雅謙和。他掃了雪還會在院子的角落堆個雪人,她說不見他,他便只好給她寄郵件……可是,現在,他居然在公園裡,在離他的朋友不過二十米的地方,輕薄她。
她必須馬上離開這兒,離開他。她甚至不能在這裡跟他理論,如果這件事被旁人發掘,她……她必須馬上離開。
然而,晚了。
蘇眉剛剛想好對那個蜻蜓點水般的“親吻”該如何反應,他就又一次吻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