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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部分

那麼,如果他要她——他從果盤裡挑出個翠青的蘋果把玩著坐下,舌尖在唇齒間微微一掠,腦海裡飛快地拉了一張清單:

雖說從小到大,但凡他想要的,父親從來沒有搖過頭,但這件事十有八九他不會贊成,不過若是母親點頭,就有轉圜的餘地;母親……他有些拿不準,蘇眉這樣的女孩子應該不會太讓母親討厭,即便看在歐陽阿姨的面子上,母親也不至為難她。

其他人麼,他想了一遍和蘇眉有關的人,倒沒什麼要在意的,絕大多數人都是有“價碼”的,一件事談不攏,無非是你給不出足夠讓對方動心的條件罷了。

至於蘇眉……虞紹珩慢條斯理地削著手裡的蘋果,錚亮的刀刃破開翠青的果皮,貼著馥白的果肉遊走,既然他想要她,那她願意也得願意,不願意——他也有法子讓她願意——恐怕現在她喜歡什麼,不喜歡什麼,沒人比他知道的更清楚了。

虞夫人猜得不錯。

蘇眉開口說要打官司,許家眾人都大感意外,離婚也好爭產也好,關起門來談總還是家事,不張揚出去不算撕破臉,可要是打起官司來就全然兩樣了。許蘭蓀在學界頗有些名望,當初他辭職同蘇眉結婚就很惹了一番議論,時隔半年不到,許家再鬧出爭產的新聞,任誰都覺得丟臉。名譽之外,眾人私下合計,更覺得蘇眉心計險惡,許蘭蓀發病突然,身後又未留遺囑,照著律師的說法,她這個過門未久的“許夫人”竟是要佔去許蘭蓀一半身家,許蘭蓀的堂嫂忿忿然出聲:

“她連族譜都沒入,也算許家的人嗎?”

“如今的法律,是不講這些的。”許松齡仍是氣度鎮定,沉吟著說:“不過,我看這件事也要問問蘇家長輩的意思。”

“她家裡人自然是向著她說話的。”

許松齡的夫人聽丈夫如是說,早已心領神會,“我去同母親說說,請她老人家去跟蘇家談,家事鬧成這樣,最傷心的還是老夫人。”

12、紅情(四)

隔日一早,蘇眉的母親憂心忡忡地先去了匡家,又去見了女兒。原來昨日許老夫人親自登門,連聲哀嘆,老淚縱橫,嚇了蘇眉父母一跳,一家上下手忙腳亂地奉茶招呼,待問明緣由,蘇一樵立時臉色鐵青。待送走許老夫人,蘇一樵一言不發拂袖而去,蘇眉的姐姐不無幽怨地看了一眼母親,“媽媽……”,卻欲言又止。

蘇眉暫住的院子不大,房子前年剛翻新過,屋前搭了一架葡萄藤,只是這個時候枯藤被雪見不出好處。別家都張羅過年,她無節可過,亦別有一番清靜,只把許蘭蓀遺稿當作日課,想著早些將稿子謄清,等過完年即可交給書局付梓。今日剛剛謄了兩頁,便聽外頭有人叩門,喚她名字的聲音竟是母親。

蘇夫人入得院來,一打量女兒便落下兩滴清淚,“我跟你父親商量了幾次,他那個倔強性子就是不肯鬆口,我真是……”

蘇眉一邊把母親讓進房裡,一邊道:“媽你放心,舅舅舅媽都很照顧我,我住在這兒很妥當的。”

蘇夫人在客廳內室都轉了轉,見這兩間窗明几淨,水汀溫度尚好,始覺安心,拉著女兒在床邊坐下,連嘆了兩聲,才道:“黛華,許家的人說你要跟他們打遺產官司?”

蘇眉抿著唇點了點頭,蘇夫人苦笑著說道:“傻孩子,你這是幹什麼?你沒有錢,可以跟媽媽說啊!”說這從手包裡拿出一沓紙鈔和一個存摺,“我今天出來身上的現錢不多,喏,這個存摺是你自己的錢,你先用著。”

蘇眉接過來一看,那存摺上寫的是自己的名字,但最早一筆錢竟是十多年前存的,不由一怔,蘇夫人嘆道:“這是你的壓歲錢,你們幾個人人都有一本,媽媽沒有騙你們吧?”

蘇眉忍不住掩唇一笑,眼淚卻撲簌簌地落了下來,“媽媽,我不是為了錢,是不想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