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霧祁哥哥雖然愛開玩笑,有些玩世不恭,但是我從來都相信他。”紫笑長睫微垂,晶瑩的大眼中滾動璀璨的亮光。今日龍雲壇前,她第一次發現俊美斯文的藍霧祁原來是如此英勇……
“笑笑……”柳漠西眉頭始終難以鬆開,黑眸深沉讓人看不出所想,“毒咒之事除了你,還有誰知道?”
“我和我爹,當然還有聖女。族長,笑笑覺得……毒咒玄妙蹊蹺,起因或許跟漠西族私下流傳的聖女傳說有關,族長不妨也留意些。”
“好了,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紫笑福了福身,退到門口突然轉身:“族長,為人為己,你還是儘量少去芯月格格那邊吧!”
柳漠西心口一沉,如瞬間被巨石壓下,緊窒而無力動彈。
芯月……芯月……自己真對她動了情?
不不!
這太可笑,也不可能!
可是,為何每次她都能影響到自己的心緒?她真有那麼大的能耐嗎?
不!他不相信,也不會承認,芯月只是落在自己手中的罪人,低賤的女奴……
他只是痛恨她,痛恨到想盡一切辦法去讓她償還而已!
四周萬籟俱寂,氈房中只聽到自己時粗時重的呼吸聲。柳漠西僵坐在桌旁,擱在桌上的拳頭冷硬,英俊的面容鐵青如冰,整個人不斷地沉進深淵底處,底處……
夜深人靜。
隔壁,房中點著如豆黃燈。
芯月躺在軟塌之上,塌上已經鋪了三層氈毯加棉絮,可她仍是蜷縮著身子,簌簌發抖。女僕剛喂她吃完藥,正在收拾。柳漠西高大的身影出現在門口時,女僕嚇了一跳,連忙驚顫著身子退了出去。
他悄悄走近,眼睛一舜不舜盯著毛毯中縮成一團的女人,心頭不禁刺痛了一下。
簡陋的氈房,昏暗的燈光,冰冷一室。
這位嬌貴無比的大清格格,看起來脆弱如一隻可憐的小動物。他走上前,陰影籠罩住她的身子,黑眸中映出她蒼白哆嗦的嘴唇。
她病了……
芯月好難受,胃裡、嘴裡全是喝下藥汁後的苦澀,額頭如被烈火灼燒,四肢卻冰涼徹骨。
阿瑪……額娘……小英……
誰來看看她啊,誰來救救她啊!頭痛,胃痛,心痛,渾身都痛……她好象要死掉了!
可是,美麗的眼睛狠狠眯起,她還不至於喪失意識。這裡不是是瑞親王府,不是皇宮,而是殘酷之窟……大漠裡的城堡,屬於那個男人的地方……
突然,感覺到一股熱力在身後蔓延,熟悉的男性氣息若有若無地竄入鼻端。
芯月的心頓時一慌,又劇烈抖瑟了一下,豁然張開眼睛,柳漠西英挺而冷硬的五官便清晰地呈現在眼前。
“你……”她吃驚地翻身坐起,望著他的眼瞳驟然緊縮,牙根隨之緊咬起來。再見這個男人,除了翻騰在胸腔灼燒著五臟六腑的痛,她還有著揮不去的羞辱與恨意。
看到他,就想起巖鋒林中的掠奪;看到他,就想起龍雲壇前的屈辱;看到他,就想起正在飽受折磨的哥哥。若說曾經深深思念過,眷戀過,在昨夜冰冷無情的血淚掙扎中,僅存的希望消失怠盡,她對他只剩下不堪回首的恨。
柳漠西焉能瞧不出她的憤怒,他皺起濃眉,拳頭緊握在後。
紫笑說他對芯月動了情,他不信,所以執意要來看看她。若是動情,為何七年相伴可以冷漠離去?為何分開三年可以不去思念?為何可以對她的誘惑坐懷不亂,又可以看著她倔強的淚眼冷酷虐奪?……他知道自己是冷漠到近乎殘酷的,可是,若真是動了情,又怎會做出這一切?
那個毒咒……真會令人喪失理智,越是在乎就越會去傷害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