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寒總算是拖著腳步慢慢的離開了,燦爛的春光爭先恐後的綻放出來,陽光明媚,照得人身上暖洋洋的,枝條抽芽,嫩綠色開始一節一節的往外冒,就連春風都跑來湊熱鬧,徐徐而動,拂在人臉上輕柔無比,使人從心底便生出一種珍惜的溫柔。
顧景雲坐在半山腰的涼亭上往下看,正好將整個清溪書院囊括眼底。
今日是清溪書院學生入學的日子,所以山下一片熱鬧景象,有家長送兒女們來上學的,也有妻兒送丈夫來讀書的,挺大一個書院,今日卻擠滿了人。
作為當今書院的實際掌權人,梅副山長一片輕鬆愜意的拎起才燒開的開水燙洗杯盞,用茶夾將茶杯及壺裡滾燙的開水倒掉,杯壁和壺壁上的水漬迅速蒸發乾透,他隨手舀了兩勺茶葉進壺,蓋上蓋子等壺的熱度將茶香烘出……
梅副山長給顧景雲倒了一杯茶,笑道:「嘗嘗老夫的手藝。」
顧景雲將視線收回,端起茶抿了一口,輕笑道:「早聽聞梅副山長愛茶,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梅副山長自得的一笑,也品了一口,舒氣道:「很久沒能如此輕鬆的品茶賞景了。」
顧景雲但笑不語,梅副山長也偏著頭看向山下,他這一生大半的時光都是在清溪書院裡渡過,自年少時開始入學讀書,科舉考中後便不出仕,而是又直接到清溪書院任教,到如今他在清溪書院裡已呆了三十二年了。
看到清溪書院慢慢又恢復了往日的活潑和榮光,他怎能不高興?
梅副山長回過頭來看顧景雲,「蘇山長決定等殿試過後便退隱。」
「那顧某先在此恭喜梅副山長了。」
「我的年紀同樣不小了,等我接手也要考慮後繼之人了。」
顧景雲挑眉,淺笑道:「書院裡人才濟濟,梅副山長還有十多年的時間,總能選到合適的人。」
梅副山長聞言心中一嘆,顧景雲這是在推辭了,他倒也不勉強,反正時間還長,焉知他將來不會改變主意,或是真的出現比顧景雲更合適的人呢?
梅副山長惋惜的看了一眼茶壺裡剩下的茶,起身道:「時間不早了,顧先生也該下去準備了,不然要報名的學生該著急了。」
顧景雲微微頷首,起身行禮便告辭,獨剩下梅副山長一人對著剩下的茶心痛,為了賄賂顧景雲,他可是拿出了自己最好的茶葉,本來就只剩下這一兩茶葉了……
長隨見主子一臉糾結,立即貼心的道:「老爺,今日春光好,您不如也偷閒半日,反正山下有各位先生忙著,並不用您時時看顧。」
梅副山長聞言立即重新坐下,舒出一口氣後笑容滿面的道:「你說的不錯,難得偷得浮生半日閒。」
山下,各個班的學生都按部就班的去各自的班級找先生們報名入學,只有新入學的學生才跑到公告欄處找自己的分班情況,其中尤以大學生為多。
一群大老爺們堵在公告欄前,直接把後麵人的視線也給堵住了,一個今年才轉校進來的小豆丁見前面的都是跟他爹差不多大的大學生,立時眼淚都快要出來了。
他爹見狀立即把他抱起來道:「兒子別急,爹幫你進去看看你插在哪個班級了。」
小豆丁吸了吸鼻子,將眼淚憋回去堅強的道:「我不,我要自己進去看,爹你蹲下,我要坐你脖子上,我就不信他們還能比我高!」
他爹糾結,「兒子,大庭廣眾之下這樣不好吧,你要想坐高高等回家了我們再坐。」
小豆丁眼底又浮上了一層水霧,眼看著就要哭出來,他爹當機立斷的把人往脖子上一放,板著臉就往裡沖。
正焦急的看著自己分班情況的舉人們見狀紛紛避讓,生怕一不小心就把肩膀上的孩子給擠下去了。
父子倆順利的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