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願他厲害能幹些,即使我們註定是敵人,我也不願意他如此不堪和愚蠢,那是我的生父啊!」
黎寶璐搬了椅子靠在視窗上歪頭看他,她知道他只是要個信得過的人聽他說話。
「曾外祖是三朝元老,又曾是四大託孤大臣之一,朝中故舊遍地,後來為了不阻擋舅舅的前程,曾外祖才告老,如今朝中為官超過二十年的皆是曾外祖的門生故舊,那些告老退休的官員多半在曾外祖手下做過,這些都是秦家的人脈!外公雖不出仕,卻是松山書院的先生,後來更是當了山長,就連國子監都要聘請外公去做教授,他的學生遍佈朝野,更不用說他自己收的十二個弟子,他們哪一個是等閒之輩?」顧景雲譏笑道:「他以為舅舅獲罪秦家便倒了嗎?秦家的底蘊人脈,外公的學生故舊是救不出舅舅來,但想要提拔一人或打壓一人卻是再簡單不過。」
顧景雲眼中閃著光芒道:「讓他永遠呆在翰林院做一五品修撰也不過是舅舅一封信的事。你看,即便舅舅流放到了瓊州,依然可以控制他的命運,而他卻只能到狀元樓那些學子身上找成就感。」
黎寶璐無言。
顧景雲卻是有些傷心的,不是傷心顧懷瑾對他的絕情,也不是傷心舅舅對父親的算計,而是傷心於他的父親竟然這麼愚蠢。
這麼多年了,難道他都沒有看出貓膩嗎?竟然還敢在翰林院帶著。
前翰林院掌管學士是陳同的父親,而陳同是舅舅的同窗好友,而現任翰林院掌管學士則是外公的學生,乃寒門出身,他能一直在松山書院讀書全賴外公的支援,除此外,還有翰林院侍講學士,顧懷瑾的頂頭上司黃維,他是舅舅的同科,當年上京趕考時與舅舅一見如故,直到殿試結束被授予官職,他一直住在秦家。
在這樣的工作環境下想出人頭地,顧懷瑾對自己是多自信?
或是說,他是有多蠢才沒發現這一點?
顧景雲要是他,為了擺脫秦家的控制只能放棄翰林的職務,要麼謀求外放,要麼就棄筆從戎。
可十四年了,他竟然還在翰林院做一五品修撰。
顧景雲慶幸他的敵人足夠弱小後便是複雜的惱恨交加。
難怪舅舅只擔心顧家利用身份壓他,並不擔心顧家的其他手段。
顧景雲心裡難受了一下便放開了,顧懷瑾於他不過是個有血緣的陌生人,想到瓊州即將出生的表弟表妹,他立即振作起來,「等我傷好一點我就去見李安。」
「你要幫他奪位嗎?」
顧景雲輕點了一下頭,輕聲道:「這是目前來說最快的平反途徑。」
「可皇帝還活著呢,誰知道太子他們什麼時候才能贏?」
「皇帝都快六十了……」何況事在人為,他不介意鼓動李安起兵逼宮,只要能讓太子或李安當皇帝就行,不過這樣兇殘的事就不要告訴寶璐了。
「那也拿不準,萬一他就能活到七八十呢?」黎寶璐覺得寄希望於讓皇帝自己死,還不如他們弄死他呢。
比如三天兩頭的氣他吐口血,或是效仿李世民來個玄武門之變什麼的也可以呀。
黎寶璐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顧景雲,到底沒敢把這麼大逆不道的方法告訴他,免得教壞小朋友。
小兩口同時沉默,齊齊趴在視窗上看著夕陽落下,月亮慢慢顯露出來……
顧景雲還沒去找李安,李安便找來了。
他阿爹,太子殿下想見見顧景雲。
而且他也想跟顧景雲進一步合作,他們接觸的這段時間相處得還算愉快,這孩子雖然一副驕傲的模樣,卻並不自大,且刀子嘴豆腐心,他最喜歡逗他了。
所以他來問顧景雲願不願意跟他幹。
顧景雲沉默了一下才道:「我不想做幕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