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樂康扶著母親回屋,陪了她許久,安撫下她後才回靈堂。
按理他父親逝世,他母親也該在靈堂守靈,但是她這幾年也跟著有些瘋起來。
顧樂康知道父親的死母親有責任,她跟父親說的話下人雖未聽全,但僅憑那些隻言片字,再加上父親說的那些話,他便知道她是如何引誘他的。
但他說不出責怪她的話來,他們之間早已分不出誰對誰錯,父親錯多,難道母親又無辜嗎?
母親心狠,父親又何曾慈心過?
既然已經分不出是非對錯,那他就只能糊塗以對,只儘自己的孝心和責任。
事無萬全法,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而能自欺欺人也是一件好事。
顧樂康從靈堂裡出來,簡單的用小菜伴著白粥用了一碗,然後就沒什麼胃口的放下碗筷讓下人收拾了。
顧樂康將佛經開啟,一字一字的抄錄,心慢慢沉靜下來。顧蘇氏解下外衣,向他看了一眼,忍不住勸慰道:「老爺,早些歇息吧,明日還要守靈呢。」
顧樂康將這一頁經書抄完,這才放下筆道:「你先睡吧,我一會兒再去靈堂看看。」
顧蘇氏不由想起白日升起的疑惑,抿著嘴不說話。
顧樂康見妻子半響不說話,不由抬頭看向她,見她面色糾結,不由含笑問,「這是怎麼了?」
顧蘇氏張了張嘴,扯了一抹笑道:「就是有些好奇,今日靈堂上來的那位大人是誰,倒是挺有誠意的,把妻小也帶來了。」
今日帶著妻小來弔唁的只有顧景雲一人。
顧樂康漸漸收起臉上的笑容,手指搓了搓桌上的紙張,「他是我兄長。」
「啊?」
顧樂康一笑,眼神幽遠的道:「當年結親的時候我說過,我是家中的次子,他是我的嫡長兄。」
顧蘇氏張大了嘴巴,半響才道:「可,我以為他已經過世了。」
顧樂康挑眉看向她,「你怎麼會這樣認為?」
顧蘇氏低頭道:「當年我父母派人上京來打聽你,祖父說你是三房唯一的子嗣了,以後顧家三房由你繼承,所以我們都以為……」以為那長子已經死了,不然祖父怎麼會那麼說?
當年顧樂康跑到西南貧瘠之地當縣令,就在當地結親。蘇家在縣裡算不錯,幾輩都是讀書人,但最能耐的一個也就考到了舉人,還是她祖父。
蘇家在當地勉強算望族,但除了那個縣就什麼都不是了。侯府之名他們也只聽過,當年顧樂康上門提親直把他們家嚇了一跳,還以為縣令是要強納她為妾之類的。
但顧樂康將自己的來歷交代得很清楚,也給他們時間去查證,還派了兩個下人領著她二叔上侯府,讓長輩當面定親。因為顧樂康說自己是次子,他們便以為是庶子,不然他怎麼會跟他們結親?但到了京城才知道他不僅是嫡子,還是三房現存的唯一孩子。
所以家裡和她都覺得被餡餅砸到了。
而且老侯爺還親自跟他們交換了庚帖,算是將這門親事定下。
當年他們都以為三房的長子死了,也不好在顧樂康面前提起,免得他傷心,而這些年來,因為公婆身體不好,精神不濟,他們一直單獨住在一個院子裡。
除了每月初一十五,她也很少能見到他們的,而侯府跟去的下人也從未提起過。
顧蘇氏呆滯的看著他。
顧樂康看見她這模樣這才發現自己竟疏忽了,他不由扶額道:「也怪我,竟忘了告訴你這些了。」
因為他沒想過再帶家小回京城,所以他從不跟妻子說這些,就是想把自己的生活和以前的割裂開來。
但沒想到他現在又回來了,既然回了,那就得跟妻子交代清楚,免得她為難。
顧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