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鴻立馬跳起來,頭重腳輕的回屋翻找出自己藏的錢,撿出五十文給黎鈞,「你腳程快,馬上跑去縣城給我買些傷寒藥回來,要快!」
黎鈞將錢推回去,淡淡地道:「上次我娘吃的藥還剩下兩副,不如熬了給爹用吧,反正都是風寒。」
黎鴻便想到上次梅氏生病在家裡躺了三天的事,不由怒氣一起,噴著氣問,「上次你們還買了藥?哪來的錢?」
「大姐給的。」
黎鴻怒氣稍減,但面色依然不好,「你們是故意瞞著我的?」
「爹,」黎鈞叫了一聲,看著他的眼睛問,「難道你就不心疼一下我娘嗎?她病的時候您不說給她抓藥,竟連家門也不怎麼進,整天往外跑……」
「行了,行了,少給你娘打抱不平,」黎鴻不耐煩的打斷他,「趕緊拿了藥去熬,我覺得有些頭疼。」
黎鈞抿嘴,他父親以前不是這樣的,他雖然懶惰,雖然好高騖遠,對他們姐弟三個卻是真的好,與母親同進同出,少有紅臉的時候。
黎鈞轉身從櫃子裡將那兩副藥拿出來,貧賤夫妻百事哀,或許這就是貧窮的錯。
梅氏帶了黎柳出去串門,初一鄰裡們會互相拜年,初二黎寶璐和黎荷要回來,梅氏要到初三和初四才能回一趟孃家。
黎鈞親自守著藥爐,等熬好後涼了一些便給黎鴻端去,黎鴻捧起藥一飲而盡,壓下嘴裡的苦意皺了皺眉道:「這藥味怎麼不對?」
黎鴻雖不學無術,但畢竟跟著父親耳濡目染,普通的藥劑還是認得的。
黎鈞手心冒汗,卻不動聲色的道:「這是託人從縣裡帶回來的藥,或許是藥方與祖父的不一樣?」
黎鴻冷哼一聲,「鄉野村夫的藥方也敢跟你祖父的比?你祖父可是御醫。」
他把碗塞回去,頭疼欲裂的道:「算了,我要睡一覺,晚上再給我熬一副,不行明日就去縣城看看。」
黎鈞應下。
晚上黎鈞又給他端來一碗藥,黎鴻一飲而盡,片刻後便感覺了不對,他覺得自己的手腳有些不停使喚,最恐怖的是他會不自覺的抽動嘴角。
這是中風的跡象!
這怎麼可能,他正是年富力強的時候,怎麼可能會中風?
黎鴻厲眼看向一邊的黎鈞,手指微抖的指著他,歪著嘴吼道:「你,你……」
黎鈞眼圈微紅,卻緊握著拳頭不肯上前一步。
半響,黎鴻才嘶吼出聲,「逆子!」
「爹,等你再不會賣妹妹後我會給你解藥的。」
黎鴻瞪目。
黎鈞沉沉的看著他,轉身便離開,走到門口時停下問,「爹,你知道那位貴人喜好虐童嗎,據說他家最愛買歲的女孩,但那些女孩少有活過半年的。我記得有一次祖父出診回來給二妹買了套特別漂亮的衣裳回來,您很生氣的抱了妞妞去找祖父,說她比二妹還小呢,祖父怎麼能偏心二妹?您以前常把小妹頂在肩膀上出去玩,您曾經那麼疼愛她,怎麼現在卻全忘了?」
黎鴻一怔,但片刻後便反應過來,這並不是兒子不孝他的理由。
弒父是死罪,給他下毒,這樣大逆不道的事不管什麼理由都不行。
黎鴻噴著氣瞪他。
黎鈞卻是直接開門出去,不再管他。
梅氏直到吃晚飯時才發現丈夫成了廢人,她又哭又笑了好一會兒,最後掐著黎鴻,雙目通紅的瞪他道:「是我給你下藥的,是我給你下藥的。」
黎鴻冷冷地瞪著他,梅氏是他的枕邊人,他最瞭解她不過,她要有這膽子,他們也不會把日子過成這樣。
他心中冷哼一聲,閉上眼睛不語,想要為她兒子頂罪,門兒都沒有。
他倒要看看黎鈞有多大的能耐可以關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