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指自己身上的衣服道:「我穿的是棉布,而你,罪村的罪民及外面瓊州的普通百姓,他們大多穿的都是麻布。在瓊州,除了縣太爺及那幾位大地主,還有誰穿得起綢緞?」
有,你們秦家人。
張一言在心中默默地道,不過他不得不認同顧景雲的話,瓊州沒幾人穿得起綢緞衣裳,外面的人即便多些,也不會比穿棉布和麻布的多。
「茶葉你們一時不會種,不會制,但薴麻你們一定會種,麻布你們也一定會織,瓊州往外便是通往中原,藩外之國的廣州,優勢在此,你們還哭著叫著說找不出事做嗎?」
張一言目瞪口呆,他不知道自己在罪村原來也能做這麼多事。
薴麻他當然知道,他家就種有,他走過的村莊家家戶戶都種有,有的人家在自留地那裡噼出一塊地來種,有的人家人口較多的便專門拿出一塊地來種,還有的人家直接在田間地頭種上一圈,裡面依然是莊稼。
薴麻收穫後就剝麻,用紡機可織成布,每家的女人都會織,不會也會被生活逼著學會的。
比如他娘,來前別說織布了,連薴麻長啥樣都不認識,但他們沒錢買不起衣服,他爹只能跟著別人學種麻,又拿了家裡雞下的蛋求人教會他娘織布,學會後便砍了木料,拎了家裡的五隻雞去請罪村的木匠幫忙打了一架紡機。
罪村各家各戶的紡機和織布本事都是這麼來的。
茶葉的事可以暫且放在一邊,薴麻卻是能夠立即種植的。
張一言一顆心火熱火熱的,問道:「公子,布織出來賣到何處?」
顧景雲搖頭,「不知。」
「那公子可有了計劃?」
顧景雲繼續搖頭,「沒有。」
張一言被噎住,瞪著眼睛看他。
「所以我才叫你來,種植薴麻和織布得你親自和組織,商家也得你去找。」
張一言愣愣的看著他,「那公子你做什麼?」
「我幫你換掉瓊州的縣令,讓你的貨物出去的不是太艱難。」
張一言忍不住嚥了一口口水,眼睛閃亮的道:「譚謙要走了?」
「啊」顧景雲似笑非笑的道:「說不定以後他會來跟你們作伴。」
看著顧景雲的笑容,張一言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片刻後喜悅就蓋過了這一瞬間的危險感覺。
他實在是煩透了譚謙。
譚謙當了九年的瓊州縣令,窩都沒挪一下,稅收一年比一年重也就算了,各種捐賦也冒了出來。
特別是針對他們罪民的,譚謙恨不得拿刀把他們骨頭敲碎了吸髓。
這幾年罪村為什麼娶媳婦難?
因為很多人家因為養不活那麼多人都會選擇先溺死女孩,要是糧食還不夠,或是丁稅湊不足,那便輪到年紀小的男孩,再是年長的老人……
一個接著一個,最後要是連自己的丁稅都湊不足了,那就是直接一條繩子吊死。
這些年張一言他見的還少嗎?
要不是有他這支商隊幫著罪村的村民逃掉一部分捐和城門稅,死的人更多。
一村因為有秦家和商隊在,大家的日子雖然也難,但至少生下來的孩子都能保住,所以對譚謙的恨意不足。
但在其他罪村,張一言毫不懷疑,再過幾年譚謙要是還不挪窩,罪村的罪民們只怕要忍不住造反了。
所以不怪張一言高興,要不是在顧景雲面前,他都能蹦起來大笑三聲。
「公子放心,只要您能解決譚謙,那我就能把這事做好,從種植薴麻到銷售,我一定不麻煩您。」
顧景雲滿意的點頭,這就是他喜歡用張一言的原因,只要給出一個方向和一些幫助,他就能把事情辦得妥妥帖帖,絕不叫他多費一絲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