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正是京城一年中最熱的時候,金海湖涼爽多風,加之荷花盛開,景色怡人,不少人都愛來這裡遊湖。
文會,飲宴,甚至還有人在湖邊策馬奔騰,黎寶璐才下馬車便感受到一股鋪面而來的青春氣息。
因女學重開,京城對女子的束縛減弱,不少年輕女孩沒有長輩的陪同也可以吆喝好友出行,讓下人在湖邊圈了塊地,圍上幔帳,鋪上毯子便坐在裡面談天說地。
一陣陣銀鈴般的笑聲從帷帳裡傳出,惹得在附近打馬遊湖的少年們神思不屬,伸長了脖子一個勁兒的往那裡瞅,差點從馬上滾下去。
顧景雲踏下馬車,對二林揮手道:「你回去吧,不用再來接我們了。」
「是!」
顧景雲上前牽住黎寶璐的手,笑道:「我們走。」
倆人手牽著手從草地上漫步走過,附近的少年少女不由都看過來,偷偷瞟著倆人牽在一起的手,心中大唿:好大的膽子!
還是女孩們細心,悄悄交頭附耳道:「快看她的頭髮,是婦人的髮髻。」
「呀,看上去跟我們一般大,怎麼竟成親了。」
顧景雲坦然的拉著黎寶璐從她們身邊路過,找到了衛叢的畫舫,笑著拉她上船。
黎寶璐看著裝扮一新的畫舫就忍不住樂,「衛師兄休沐的日子應該是與你一樣吧,你又搶了他畫舫?」
顧景雲睜眼說瞎話,「衛師兄這段時間常遊湖,早玩膩了,他今天跟朋友們約了去西山打獵,反正這船閒置無人用,我便借來用一天。」
「打獵?」黎寶璐抬頭眯著眼看了一下太陽,懷疑道:「這種天氣?這可是三伏天呢,這時候進山打獵不會中暑嗎?」
「他們又不是獵人,自然以舒適為主,西山也涼爽,說不定他們去到那裡又改主意去泡溫泉也不一定。」
黎寶璐:……
顧景雲摸摸她的腦袋笑道:「你忘了衛師兄還有一個稱號嗎?」
瘋子!
衛叢又被人叫做瘋子,但他的「瘋病」不是好了嗎,特別是秦信芳平反回京後,他恨不得縮起脖子做人,假裝前十五年那個荒唐瘋癲的衛叢從未存在過。
黎寶璐才不信他又犯瘋病呢。
她左右看了看,見這次畫舫也是精心佈置過的,船艙被輕幔圍住,四角點綴著鮮花,一個廚娘正跪在船板上圍出來的小廚房裡生火做點心,看到倆人上船便疾步過來,行禮道:「奴家給顧公子顧太太請安。」
顧景雲微微點頭,目光在船上一掃,問道:「船伕呢?」
「當家的照公子的吩咐去買些乾果,只是今日的人格外多些,所以回來得晚些。」
顧景雲微微點頭,拉了黎寶璐進艙,「等他回來便開船。」
船艙內也已大變樣,上次黎寶璐來這裡給白一堂布置畫舫四,裡面只有一桌四椅和一張軟榻,而今桌子和椅子都被搬走了,裡面只在正中間擺了一張長矮几,兩邊沿著視窗鋪了兩張蓆子,上面擺了坐墊。
進艙的角落裡擺了一缸盛開的睡蓮,黎寶璐脫掉鞋子,穿著襪子進入,她在船艙裡轉了一圈,盤腿坐在坐墊上唿出一口濁氣道:「這個佈置我喜歡,簡單大氣又舒適。」
顧景雲愉悅的一笑,將她對面的墊子拖到她身邊盤腿坐下,靠在窗邊看著外面清碧的湖水笑道:「衛師兄常來遊湖,船伕知道一處荷花盛開得極好,遊人又少的地方,一會兒我們去看看。」
「要是有好看的,我們就摘些回去插花,只要泡水,一朵荷花能留兩三天,擱在屋裡一室清香。」
「好。」
「再摘些好荷葉,回去做叫花雞吃,我記得你也愛吃。」
顧景雲含笑,「好!」
黎寶璐就撐在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