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香客派頭好大,並不像是買賣商人,更不像什麼虔誠禮佛的善士,大塊吃肉,大壇喝酒,經常是筵開不夜,只差著沒有女人。實在不像話,老方丈忍無可忍,親自過來交涉了一次,安靜了幾天,又自故態復萌。
終致於落到了今日田地。
老方丈可也不是傻子,幾經觀察,旁敲側擊,乃自斷定了此一行的大有來頭,據他看這夥子人多半是來自京師的官宦人家,說來可笑,那個被稱為“諸葛”先生的對方主人,直到如今,他還不曾見過,有人說是個翩翩公子,又有人說是個老頭兒,無論如何,這類人家出身自是開罪不得。至於又為什麼住在自己廟裡,冒充朝山拜佛的香客,且又久住不去,可就諱莫如深,耐人尋味了。
三百兩銀子的突如其來,再一次平息了和尚心裡的怒火。
只是身為本廟的方丈師父,廟裡發生了這種事,不能不管。
“阿彌陀佛!”老和尚豎著右掌,頗似為難地道:“剛才發生的事情,施主諒是知道的了?這事情……若是為廟裡僧人悉知,可就不好……”
葉先生應了兩聲“是”字,半天才吶吶道:“我家主人年紀還輕,山上住確是太寂寞了一點……”
頓了一頓,葉先生含笑道:“再說當日住進來時,方丈師父也曾說過可以便宜行事……。”
一旁的宮先生大聲道:“哪個廟裡不來女人?又何必大驚小怪!”
兩個和尚對看了一眼。
老方丈雙手合十道:“阿彌陀佛,終是不要過於招搖才好。”
阿難大師道:“方丈師父說的是……阿彌陀佛——貴主人既有此好,何不每隔時日,到外面走走?這樣雙方兩便,豈不是好?”
宮先生“嘿嘿”笑道:“和尚說得輕鬆……要是能這樣當然是好……”
葉先生沉著臉,沒有說話,那樣子顯示著有幾分不耐。終於老方丈嘆了口氣道:
“若是有所礙難,也應在夜裡……”
“對了!”住持大師說:“夜裡大家都睡了,總比大白天叫人看見的好!”
葉先生這才笑了,習慣性地端起了茶碗,卻無人為他高呼一聲“送客”,畢竟是年月不對了。
俄頃間,葉先生白皙的臉上,顯示著一絲落寞的傷感,都已經快四年了,他仍然還不能完全平靜下來,那就更遑論他嘴裡所謂的那個年輕氣盛的主人了。
“我知道了……”
放下了手裡的茶碗,葉先生苦笑著點點頭說:“二位師父若是沒有別的事,我就不送你們了!”
話聲方住,卻自裡面閃出了個人來。
猿臂蜂腰,精瘦偏高的個頭兒,一身青綢子長衣,卻在腰上扎著根白玉鬧腰,黑亮黑亮的眼睛,極是有神,年歲總也在三十上下,卻是唇上乾淨,連根鬍碴子也沒有。
“慢著!”
這人輕叱一聲,上前兒步,轉向葉先生耳邊輕聲說了幾句。
葉先生怔了一怔,道:“這個……怕不大好吧?”
精瘦漢子道:“先生是這麼關照來著,說是這幾天氣悶得很……”
人這麼高,歲數也老大不小的了,卻是聲音透著尖細,清脆一如婦人。
兩個和尚原待告辭離開,此人的突然闖入,出聲呼止,不由得心裡大是存疑,便只得坐著不動,面面相覷。
葉先生想了一想,嘆了口氣道:“好吧!”
這才轉向少蒼方丈含笑道:“我家主人靜居不耐,忽然動了禪心,要請方丈師父入內一晤,請老師父你就勞駕一趟吧!”
少蒼老和尚“啊!”了一聲,面現笑靨地頌了一聲佛號:“阿彌陀佛——”隨即站起身來。
對方這個年輕主人,他早已心生好奇,難得是他有此一請,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