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好像正是深夜轎子裡摸她的那隻手,綿軟而多情,帶給她可怕的快感。正愜意著,手猛地按住了她胸,抓得她奶子發疼,她一骨碌翻起來,雙手緊緊護住胸。清醒的她立刻被屋子裡的聲音嚇住了,寂靜的西廂裡傳出的是男人命旺掙扎的聲音。
少奶奶燈芯點亮油燈,見命旺在炕上打滾。看樣兒,他已掙扎了多時,夢中的手正是他抓撓。燈芯身子裡的那團火忽地熄滅,心思忽就落到了命旺上。男人命旺樣子可怕極了,臉色蠟黃,口吐白沫,額上滲出豆大的汗,身子像蛐蛐一樣蜷起來。燈芯喚了幾聲,命旺一點反應沒,只是更緊地抱住身子,一陣接一陣地發抖。後來竟疼得在炕上亂翻騰,雙手不住地撕扯頭髮,像是要把頭拔了去。燈芯意識到不妙,憑經驗,她斷定男人這不是一般的疼,是俗話說的那種奪命痛。她跳下炕,赤腳跑到院裡,大聲喚奶媽仁順嫂。仁順嫂和丫頭蔥兒聞聲趕來時,命旺已昏厥過去,兩眼瓷騰騰的,跟死人沒甚兩樣,只是,口裡一咕嘟一咕嘟的白沫,告訴人們他還活著。
這可咋個辦?燈芯急得要死,深更半夜的,爹又不在跟前,命旺的病她自個又識不準,就算識準,又能咋?公公還在涼州城,連個幫她想主意的人都沒。奶媽仁順嫂見狀,忙跪到院裡,點燃一堆紙錢,邊燒邊通說。野鬼亂神的走開,我家少東家身子單薄,經不得折騰,有冤有苦等我家東家來了你再來……丫頭蔥兒嚇得抱住她,不停地哆嗦。命旺燒得越來越厲害,額頭跟火爐子般燙手。吵鬧聲驚動了院裡的人,已有下人跑進西廂房,問出啥事了。燈芯腦子裡一片混亂,命旺的樣子讓她想起了跟爹見過的病人死前的症狀,她想男人命旺不行了,活不過今兒夜。
正在緊急處,管家六根進來了,徑直走到炕前,看了一眼,又摸了摸額頭,說,還等什麼,快叫李三慢呀,人都這樣了,還愣著做甚。李三慢這個名字一下激醒了燈芯,她猛地醒了神,是啊,中醫爹不在身邊,溝裡不是還有李三慢麼?這麼想著,已吼喊著下人去請李三慢了。下人的腳步剛邁開,少奶奶燈芯突地又變了想法。這變,是因管家六根引起的。管家六根一聽燈芯發話,立刻緊跟著吼,快去跟李三慢說,少東家不行了,他要是不來,綁也把他綁來。這話粗聽,是為命旺急,是為下河院急,細聽,味兒就不像。再者,要是別人說出李三慢這個名字,少奶奶燈芯也不會起疑,偏是管家六根。他不是最反對看中醫麼?燈芯腦子一閃,跟跑去叫人的下人說了聲慢,然後怪怪地盯住管家六根。
盯我做甚,快叫李三慢啊,少東家這樣,救總比不救強。
管家六根的神態忽就告訴了燈芯什麼,再說了,他不是在油坊麼,咋來得這麼及時?她緊盯住他,冷冷地問,你知道怎麼回事,是不?
管家六根讓她盯愣了,盯毛了,躲開她目光,避一邊去了。燈芯止住話,忽然就明白了,她衝下人說,都回去,沒事了,少東家睡一覺就好。
管家六根帶著人前腳走,燈芯後腳就喝問起奶媽仁順嫂,你給他吃了什麼?後晌燈芯去了草繩家,命旺吃飯時她不在眼前,這陣兒,她已明曉,男人的疼痛是由飯食引起的。
奶媽仁順嫂惶惶地搖頭,目光一片子抖嗦,臉色一下一下青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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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年(8)
說呀,吃了什麼?!燈芯近乎是吼了,眼神像劍一樣穿過奶媽仁順嫂。奶媽仁順嫂只是搖頭,不說話。燈芯更是清楚了。她說,你回屋去吧,是死是活都是他的命,我不怪你。
奶媽仁順嫂像是遇到大赦般,哧溜一下就沒了影。
丫頭蔥兒抱住她問,真的要死了麼?燈芯搖搖頭,顧不上回答,讓丫頭蔥兒關了門,自個拿個盆子進了裡屋,一陣嘩嘩的撒尿聲響出來,一股尿騷旋即漫住了屋子,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