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ldo;你做惡夢了。&rdo;奧伊輕聲說，同時，悄悄地鬆開了原本握住陸與臣右手的雙手。

陸與臣揉揉太陽穴，半坐起身來，&ldo;你怎麼在這裡？&rdo;

&ldo;快二十年了，我一直睡在梅森的那個小破木床，今天忽然換了個，睡不著。所以想來找你說說話，我從來沒有直接接觸過來自地球的人。&rdo;

&ldo;費爾戈列上的重罪犯都來自地球。&rdo;陸與臣淡淡道，眼角不動聲色地瞥了眼半敞開的房間門。

他不記得自己什麼時候有晚上睡覺不鎖門的壞習慣。

&ldo;他們，&rdo;彷彿沒有覺得什麼不妥，只是盯著陸與臣，奧伊露出一個古怪的笑容，&ldo;那些人都是貴族，他們只會在希頓，怎麼會出現在梅森？&rdo;

&ldo;希頓？&rdo;

奧伊有些驚訝地抬眼看男人一眼，似乎有些驚訝他怎麼會連這個都不知道，頓了頓這才回答：&ldo;費爾戈列的國都，所有的權貴都住在那兒。聽店裡的客人說，那裡的一套樓房可以買下梅森一整條街道。&rdo;

陸與臣若有所思地哦了聲。奧伊偏著頭看他，精緻的臉龐半張被藏昏暗的檯燈照射不到的陰影處：&ldo;我還以為你們來之前會做足功課，希頓已經被定為國都很久了，我想想，大概有三年那麼久。那一年整個費爾戈列是瘋狂的，大喜大悲，開始我甚至沒有察覺，直到樓下賣早餐麵包的孤獨老頭變成了只會吃肉的喪屍，那時候我才徹底地意識到，我再也吃不到已經吃了十來年的麵包了。&rdo;

&ldo;的確瘋狂。2049年，軍部派遣在費爾戈列的最後一批武裝防暴都死於非命，從那時候開始，地球就與費爾戈列徹底失去了聯絡‐‐算了，我跟你說這個做什麼，時間不早了，快去睡吧。&rdo;陸與臣強調，&ldo;睡不著也要睡。&rdo;

奧伊沒有反抗他，很聽話地站起來，幾乎有一些居高臨下的意味，看著陸與臣笑了笑：&ldo;睡吧，你不會再做噩夢了。&rdo;

陸與臣垂下眼：&ldo;只要房門的鎖不再莫名其妙地開啟。&rdo;

&ldo;你還是說了。&rdo;奧伊離去的腳步一頓，半轉過身，以幾乎不可聞的聲音輕聲道，&ldo;你懷疑我。&rdo;

陸與臣搖搖頭，指尖輕輕劃過自己緊抿的唇瓣：&ldo;不，只是一個噩夢而已。&rdo;

黑暗中，奧伊展開不為人知的笑容，很快又重新恢復了面容的淡然，他點點頭，跟著重複了一遍，只是一個噩夢罷了。

指尖剛觸碰到冰涼的門把手，身後卻忽然再次傳來陸與臣冷漠的聲音‐‐

&ldo;我不知道你想做什麼。key派你來的也好，真正的平民也罷，費爾戈列必須由我們來救贖，希頓，也會由我們來摧毀。&rdo;

奧伊用沉默作為回答。

他覺得自己不需要回答些什麼。

甚至體貼地為陸與臣帶上門，重新仔細地上好密碼鎖。而此時，深夜的戰艦休息艙走廊，只有橙黃色的地燈發出微弱的光芒。

四周很靜，所有人都在還在沉睡之中。

俊美的少年並沒有急著回到自己的房間，他背靠著陸與臣房間厚重的特殊混合金屬密碼門，一個人站了許久。

若是有足夠的光線，就可以看見此時此刻，少年臉上的溫和和少年們特有的羞澀此刻已然盡數退去，面無表情地隱藏在黑暗之中的漂亮美容如同無價的藝術品一般攝人心魄。

良久，寂靜的走廊忽然響起一聲輕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