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行的丫鬟見張公子一直走來走去,上前安慰道:「公子莫擔心,溫公子福大命大,肯定能順利誕下孩子。」
張公子回頭看著丫鬟,沒說話,只是重重嘆了口氣。
丫鬟又安慰了張公子幾句,張公子懸著的心才慢慢放下來。
丫鬟說得是,溫公子又沒磕著碰著,卻平白無故的早產,許是前段時間生了病,才讓自個兒身子大不如從前,在這種情況下早產要比磕著碰著早產安全得多。
勉強放下心來後,張公子終於不再來回踱步,而是找了個地方坐著。
隨後,他又開始胡思亂想起來。
自從新帝繼任,便一次也沒有在公開場合露面過,許多人都在猜測新帝是否患了不為人知的疾病才不得不讓丞相和林將軍輔政。
張公子孃家三番四次找他打聽新帝的事,儘管張公子知道齊王對此事略知一二,卻也清楚齊王從來不會向枕邊人透露朝廷上的訊息,他不敢讓齊王破戒,自然無法回應孃家那邊的疑惑。
原本張公子已經歇下了八卦這些事的心思,可如今坐在溫公子的產房外,他又忽然好奇起來。
皇上還是太子時便為了一個溫公子遣散了後院裡的所有人,如今這偌大的三宮六院中只住著溫公子,而此時溫公子又在誕下皇上的第一個孩子,哪怕皇上病得再重,也該過來看一眼吧?
可惜張公子等了很久,等得產房裡傳來宮女太監驚喜的說話聲,也沒等到皇上的出現。
他的丫鬟聽見說話聲後,迫不及待地跑到產房前打聽了一下,不一會兒又歡天喜地地跑了回來。
「公子!」丫鬟高興道,「溫公子生啦!是皇子!」
張公子猛地站起來:「真的?」
丫鬟道:「千真萬確!」
張公子也高興極了,想過去看看溫池,結果他剛邁出兩步,周圍嘈雜的聲音在突然間消失得一乾二淨,等他後知後覺反應過來時,發現前院裡包括他隨身丫鬟在內的所有人戰戰兢兢地跪了一地。
他疑惑地轉頭,便瞧見一個身著明黃裡衣的男人極為緩慢地走了過來。
那個男人長得極為俊美,美中不足的是他臉上透著病態的蒼白。
然而就算是張公子有一百個熊心豹子膽也萬萬不敢欣賞男人的相貌,當他注意到男人身上明黃的衣服時,便猜到了男人的身份。
是皇上!
皇上竟然來了……
張公子驚恐萬分地低下頭,他懷著身子,倒不用像其他人那樣跪著行禮,然而當皇上從他身旁走過時,精神上的壓迫還是讓他雙腿發軟。
皇上彷彿沒看見跪了滿院子的人一般,一步一步地朝著產房走去。
朱公公和一眾太監們小心翼翼地跟在後面。
產房裡的人看見出現在門外的皇上,震驚之餘,也是齊刷刷地跪了一地。
時燁渙散的目光在產房裡環視一圈,毫無感情地掃過了抱著剛出生的皇子走來的太監,最後落在床上溫池那張沒有血色的臉上。
剎那間,他眼中的死水有了波瀾。
他在睡夢中聽見溫池的哭聲,他尋著溫池的哭聲一路往前走,他走了好久,走出夢境,走下床,走得隨時都能倒下,他終於走來這裡。
「溫池。」時燁吐出兩個沙啞的聲調,抬腳朝著溫池走去。
他看不見其他,眼中只有溫池,直接和抱著皇子的太監擦身而過。
其中一個太醫見狀,嚇了一跳,趕忙阻止道:「皇上,產房裡血多晦氣多,皇上的九五之尊可不能……」
話沒說完,就被隨後而來的朱公公的呵斥聲打斷:「李太醫,你不說話沒人拿你當啞巴。」
李太醫愣住,隨即訕訕閉上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