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而於清清覺得她格外可憐,甚至覺得她似乎一直過得比自己還要不幸。什麼樣的爸媽才會連雞肉都不給她吃啊?不過她當然沒多問。因為她早知道自己居住的這一片社群有些不同尋常。無論是來自葉知行的叮囑還是自己觀察都令她意識到這裡的每一個人都是特殊的——哪怕是眼前的這個小女孩。
但正如從前她可以同墳墓裡的李真做朋友一樣,這個膽大心細的小女孩明智地沒有試著去弄清楚一些別人不想要她知道的事情。
小孩子之間聊天的話題很簡單,無外乎是一些遊戲、朋友之間的事情。清清覺得自己該讓這個可憐的小女孩知道外面的世界有多麼好玩,於是同她說起了自己在鄉下的經歷。
比如她在小玻璃罐裡放些煮熟的米粒,又在罐口繫上一根繩子,將它投進溪水裡,接著就跑去一邊捉蜻蜓。
等到玩了一會兒覺得累了,就跑去水邊飛快地拎起繩子,將玻璃罐提出來——於是會發現罐子裡困住了不少驚慌失措的小魚和蝦子。運氣好的話,一次能逮到十幾條。
再比如她會找到一個水流較緩的淺坡,拔些草,用草圍成一個小小的“水壩”。水可以慢慢流出去,然而一些傻乎乎的魚兒卻會被困在水壩裡。接著她會迅速抓起那些草把它們丟在岸邊,於是又會有小魚蹦蹦躂躂地跳出來,躺在地上張嘴喘氣。
特蕾莎聽得發傻,似乎第一次知道這世界上還有這樣大膽又有趣的遊戲。一些富有中國北方特色的方言她弄不大懂,但並不妨礙她根據自己的猜測在腦海當中補完當時的情景,同時很配合地發出各種不可思議的驚歎聲。
到於清清說起有一天她在路上撿起了一條死蛇的時候,特蕾莎她的眼光已經完全是崇拜了。
接著清清的臉色就稍微黯淡下來:“後來我還認識了一個好朋友。”
她用油乎乎的小手託著臉,怔怔地向窗外:“不知道他現在怎麼樣,有沒有跑出去。”
特蕾莎正用舌尖去舔雞翅骨頭縫裡的那點兒肉,眯著眼睛問:“跑到哪裡去?”
於清清想了想,著特蕾莎,低聲道:“我告訴你噢,我的那個朋友他不是普通人!他原先是住在墳裡的!”
特蕾莎愣了愣:“哈?”
“有一天我自己跑去山上玩……”於清清用壓低了聲音,用那種神秘兮兮的語氣開始講她同李真相識的經歷。實際上這件事她從未對第二個人說起過。然而眼前的特蕾莎是和她年紀相仿的女孩子,而某些事她也的確在心中壓抑了太久——經歷了一年多的愁苦生活,今天終於開開心心地找到一個新朋友,她似乎不知不覺地便認為自己可以對她敞開心扉。
便是因為這種沒來由而奇特的信任感,她把事情的經過原原本本說了一遍。
而特蕾莎似乎也被這件事所吸引,臉上的神情顯得緊張詫異,甚至連手也忘了擦,便去撓耳朵。
說到最後於清清總算沒忘記補充一句:“不能告訴別人啊,這個是我的秘密,只有我們兩個才知道的。”
特蕾莎笑著,用力點點頭:“我肯定不會去告訴別人。”
兩個小女孩又在一起膩歪了一個多小時,到了中午的時候,特蕾莎說要回家裡去吃午飯。起了個大早,又瘋了一上午,於清清也覺得犯困,因而在特蕾莎走之前同她約好明天再出來一起玩,就跑去樓上午睡了。
晚上的時候葉知行還是沒有回家。但清清早就習慣了——實際上這十幾天裡,葉知行陪伴她的時間加起來都不超過十個小時。不過冰箱裡還有不少吃的,她也學會了怎麼用微波爐。填飽肚子之後,帶著些微的滿足感,她開始一個人寫作業。
然而這作業是她為自己佈置的。這會讓她想起從前向李真哥哥問問題的那段日子。無論什麼時候想起來,那個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