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提亞努臉色一正,手中兵刃換交左手,右手撫胸行了個軍禮,應諾道:“遵令,將主!”
山匪主力已滅,餘者不足為慮,手下人若是連這點事情都做不好,他羅開先一路來的辛苦就算白費了。
所以命令下達之後,他連馬背都不落,便施施然的回返後營。歸路之上,適才只是黃土與積雪混雜的地面變得異彩繽紛……遍地的殘肢斷臂,之前因殺戮而產生的血液或其他的什麼白色漿液濺射在山路邊的石頭或者枝梢上,在寒溫中直接凝成了晶瑩的滴掛,冬日的陽光不烈,只是映襯著,竟然多了一份晶瑩而淒涼的美感。
羅開先沒心情賞析什麼風景,只是一邊掃視親兵們的狀態,一邊驅動因為先前戰鬥激發的性子的公爵向回走,因為公爵這廝總是不管不顧的低頭舔食地面的血晶,這種見多了殺戮的戰馬性子烈的很,遇到搏鬥或者見到血色更是興奮異常,也就只有羅開先這種怪物才能駕馭得了這個頑劣的傢伙。
……
賈仁在接到傳令之後,依令選派了三個人準備去綏州報訊,留下多數人看守貨物與馬匹,他也帶著幾個親信騎著馬前行準備看看戰鬥結局,山路空蕩而安寧,只是坐在馬背上,他卻有些神思不屬。
之前聽羅開先的吩咐結陣自守,他本以為會有一場惡仗,結果只過了不過大半個時辰,就聽人來傳報需派人去綏州報訊。這期間看不到遠方境況,只聽到裡許外馬蹄隆隆、人聲馬嘶,難道亂石山匪眾就這麼滅了?
不可能,即使大宋最精銳的軍隊過來也不能如此迅速的殲滅千餘亂匪!亂石山匪眾雖說只在近年名聲鵲起,卻不是剛出爐的新嫩,他賈仁幾次路過也沒少被他們盤剝,說是積年老匪窮兇極惡也不為過。
腦袋裡認為亂石山山匪不是這靈州羅某人手下的對手,他認為所謂的勝利不過是暫時驅散了山匪,否則為何要通報綏州駐軍?心中卻又有一種感覺,這靈州人不同於見過的任何人,或許能創造奇蹟?
賈仁在馬背上搖頭晃腦心神不定,他身旁左右的跟班也摸不清頭腦。
只是山路起伏加曲折,過了斜坡轉個彎角,眼前的一幕震驚了所有人。
視線所及之處,是零散的四處奔走的黑盔黑甲騎著高頭大馬的彪悍兵士,還有一些明顯失去了主人的雜亂馬匹被驅趕到了一旁,然後就是最顯眼的,也是與之前路景截然不同的景緻——滿眼的紅與白。
紅的自然是潑灑一般的血跡,白的……除了有些髒汙的積雪,分明是人的腦漿,再細看,一些碰頭亂髮滿身血跡的傢伙被驅趕著搬弄一些……殘碎的肢體……這是……活生生的屠宰場!
賈仁只覺得五臟六腑都在翻湧,腸子肚子加上心肝脾胃腎無處不在作怪,一個沒忍住,“哇”地一聲,之前自守時感覺肚子餓吃的點心之類連同膽汁胃液全部噴湧而出,而他身旁左右的夥計也有幾人跟他同樣作態,幾個年長些經歷過殺伐的老手稍微好些,臉色卻也比積雪好不了多少。
……
返回後營的路上,遠遠地,羅開先正瞧見落了馬匹噴湧的賈仁一行人。
稍等對方緩和了一些,他才驅動公爵繼續前行,看著抬頭有些茫然觀望過來的賈仁招呼道:“盛行兄,這是要去作甚?”
話語聲驚醒了賈仁,被嚇了夠嗆的他才恍然應對道:“羅、羅將軍,聞聽將軍剿匪結束,鄙人……惦念戰況終局……嘔……”
說著話,這從未見過如此冷酷殺戮場面的商人又反應了起來。
羅開先也不難為他,耐著性子等他反應之後繼續,順便低頭掃眼看了看他身旁的隨從,發現除了兩三個個年輕人臉色蠟黃之外,餘者雖然面色不正,到還算是鎮定,顯然也是見識過殺場,或者乾脆曾經是行伍之人。
見羅某人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