條竹竿一樣靜靜躺臥著。
顧月白還沒走到他邊上,眼淚卻再也控制不住地流了出來,喉嚨裡充斥的都是酸澀的液體,一開口,沙啞的不似她的聲音,“默然~”
白叮叮看見她來了愣了一下,隨即站起身把位置讓給她,默默退到後面。
即使是她的聲音在靜謐的病房裡響起,他甚至都毫無反應,呆滯的像是陷入可怕的夢魘裡。
顧月白看他這樣,忍不住哭出了聲,拉起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臉頰上,一遍一遍地叫他的名字,有溼溼的液體滑過他的掌心,有熟悉的輕吟在他耳邊響起,他緩緩轉過視線落到顧月白臉上,目光漸漸的漸漸的變得清明,最後身體劇烈地一震,本能地反手抓住顧月白把她抱進自己的懷裡。
“小白~是你嗎?”他不敢相信,以為自己思念成狂,狠狠抱住她,乾裂的唇狂亂地去親她的臉頰,顫抖著找不到她的唇。
顧月白也不掙扎,雙手摸上夢裡千迴百轉出現的臉,心口疼痛地抽搐著,“是我,默然,你怎麼把自己變成這樣了?你為什麼這麼傻,為什麼呀?”
她的眼淚悉數被他吸乾,他以為失而復得,他欣喜若狂,孱弱的身體都跟著爆發出強大的力量,緊緊纏住眼前的人不放。
“真的是我的小白,你回來我身邊了。”
白叮叮看著兩人墮入悲傷的河流,嘴一撇忍不住哭起來,又不忍打擾到他們,用手緊緊捂住嘴巴,狼狽地逃了出來。
“你哭什麼?”守在門外的秦淑珍見叮叮哭成個淚人出來,心裡詫異。
“伯母,你為什麼不准他們在一起,他們很相愛。”
“你不懂,她有了另一個男人的孩子,決不能進我們李家。”秦淑珍神情堅決,還是沒有一絲悔意。
她以為再次見到他可以淡然面對不再流淚,原來,只是她自己在騙自己。可是,長痛不如短痛,總要有人揮劍斬情絲,他做不到,那麼,就讓她來。
她安撫他的情緒,好不容易脫離他的懷抱,止住淚凝睇著他,“默然,我們已經分手了,你不要再這麼傻了好不好?”
李默然像是沒聽懂一樣怔怔地注視著她,手指伸出去描繪她的眉眼,聲音很輕很輕地說,“小白,你在怪我昏迷不醒的那段時間沒有照顧好你嗎?可是你知不知道我費了多大的力氣才從黑暗中走出來,我每天每夜睜不開眼,意識混沌不清,可是總有一個清甜的聲音在我耳邊鍥而不捨地呼喚我,叫我默然,她說,你醒來,你醒過來好不好?你醒了,我再也不走了,你醒了,我們就在一起永遠不分開。”
“我費盡全身的力氣衝破黑暗的束縛睜開了眼,我記得我愛的人是小白,我是要找回她的,可是我該死~我竟然不認識任何人的臉,包括你的臉……當我記起來了,何迪卻告訴我,你要結婚了~”
“小白,你告訴我,叫我怎麼才能原諒自己?”他的指尖哀傷地劃過她的眉心,留下一道無痕卻又慘烈的疼痛。
顧月白仰高臉,儘量不讓眼淚流下來,抖著唇說話,“只怪我們有緣無份,這輩子是不可能在一起了,你又何必勉強?”
“可是小白,我不信什麼有緣無份,我只信你的一句話,只要你點頭,天涯海角隨你去,我甘之如飴。”
她長長的生命旅程裡,是不是隻要有李默然的地方,就會滿心酸澀和感動?這個男人的頑固啊,讓她痛到極致也感動到極致。
“好感人呢~”寂靜的房間裡,突然響起刺耳的鼓掌聲,齊灼華不知什麼時候過來了,一身隱怒地站在門邊,身後站著臉色蒼白的秦淑珍和白叮叮。
顧月白心裡咯噔一下,猛地抽出被李默然握住的手,搶在他出口傷人之前說話,“默然,你先好好的休養,我過一陣子再來看你,你……一定要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