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的生活場景並不連貫地紛至沓來:她想起了葵花家的院子,想起了村子裡那條泥濘的路,想起了她是那麼絕望地揹著歪歪登上了歸來的列車,甚至想起了曹虹泣血的規勸和她揚手的一巴掌……總之,端木林恐怕再難賺走她的哪怕是一點點的同情心了。
面對這樣的情景,端木林氣得渾身發抖,他再也不想多看管靜竹一眼,“你,你已經變得讓人無法忍受了你知不知道?!”
就這樣,端木林開始喋喋不休地罵起來,有些話是一串一串的,但似乎話與話之間又沒有相互的關聯,當然這些話都是嚴厲並且直指人的靈魂。
然而奇怪的是,端木林罵得越是瘋狂,管靜竹就越是一副安然的樣子。她想她與這個人認識了那麼多年,還共同生活過,她從來都是說不過他的,所以她此時只有簡單地安慰他道:“我不管變成什麼樣子都跟你沒關係,你發什麼火啊?既然生活也這麼艱難,別再氣壞了自己。”
端木林臉色鐵青道:“我總算是明白了,原來金錢真的能讓女人變成垃圾……你就等著法院的傳票吧。”甩下這些硬話之後,他摔門離去了。
房間裡立刻安靜下來。
管靜竹此刻的心情既談不上高興,也說不上震怒。她把端木林帶來的東西順手扔進了垃圾桶,以前他是她丈夫的時候就喜歡把過期的東西送人。
她想,生活真的是圖窮而匕首見啊。
離婚後整整六年,他們的再次相見就是這樣始,這樣終。說來說去,怎一個錢字了得?
十二
相比之下,焦陽的生活就顯得有點兒過於平靜。
有一天,他聽見活動廣告組的男生問尹小穗:冷公怎麼不來接你了?是不是你把他甩了?尹小穗說我甩他幹什麼?男生說你跟他好不就是為了甩他嗎?尹小穗說狠話:我才沒有甩他呢。男生又說那就是他把你甩了,你成了放心肉,他也就不來接你了。尹小穗惱了,掄起廣告牌來要打人。
其實焦陽早就發現冷公不來接尹小穗了,但他裝作毫不在意的樣子。
並且除了冷公不來,焦陽還發現尹小穗下了班就慌慌張張地走了。他想,下了班她還能有什麼事?這個問題想久了,焦陽就有一點不好的預感,如果是冷公跟尹小穗吹了,她會不會自暴自棄跑去當三陪呢?雖然在這個問題上他是沒有資格管人家的,可是對待尹小穗,他就做不到。
終於有一天,他忍不住在下班之後悄悄地跟著尹小穗,跟了幾道街,拐了幾個彎,果然看見尹小穗直奔朝歌夜總會而去。當時他的腦袋都木了,他覺得他的心都在滴血。
他也不想那麼重視尹小穗,但是提醒自己的同時還是那麼重視她。
而且他在心痛之餘又有一點點的快慰,他終於可以與她正常交往了,原來他過去的煩惱皆因她是一個好人家的好女孩。現在她墮落了,也許是冷公玩弄她之後把她拋棄,這種把戲雖說毫無新意但也是時常發生的。
第二天下班以後,焦陽對尹小穗說,我今天請了假,不去大排檔打工了,我想跟你談一談。說這話的時候他臉都紅了,他想他怎麼變成一個正經人了呢?這真讓他有點羞愧難當。然而尹小穗並不知道他怎麼想的,尹小穗說,那太好了,我帶你去一個地方,我早就想請你吃一個芒果西米露。
焦陽根本不知道什麼是芒果西米露,尹小穗說你當然不知道,你跟著我走就行了。
尹小穗不由分說地把焦陽帶到朝歌夜總會旁邊的一個叫“水果撈”的甜品店,她自己換上了工作服,工作服是黑色的T恤衫,背上寫著“咬我”兩個字。她給焦陽找了一個靠窗的座位,端給他一份看上去味道不錯的芒果西米露。小聲對他說道,乖乖的在這兒等我。說完她就跑去上班了,一會兒開票,一會兒收錢,一會兒端盤子,就像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