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要塞並震撼整個帝國!
〃你要吃點東西嗎?〃沙威裡奇問,不改變他的老習慣,〃家裡啥也沒有了。讓我去找找看,給你弄點什麼來。〃
剩下我一個人,我便開動腦筋進行思考。我該怎麼辦?繼續留在被叛匪佔領的要塞裡,或者追隨他們一夥,那是使一個軍人丟臉的事。我的天職要求我立即到在此國難當頭的情況下能極效祖國的地方去……不過,愛情卻強烈地迫使我要留在瑪利亞·伊凡諾夫娜身邊做她的守護人和衛士。雖然,我預感到形勢無疑很快會有變化,然而我一想到她的處境十分危險,我又不禁渾身顫慄起來。
一名哥薩克走了進來,打斷了我的思緒。他來通知我:〃偉大的皇帝要接見你。〃〃他在哪兒?〃我問道,準備服從命令。
〃在要塞司令的房子裡。吃過晚飯以後,我們的父王去了澡堂,此刻正在休息。喂,大人!從一切跡象看,他可真是個大人物呀!午飯吃下去兩隻紅燒豬崽。在澡堂子裡,他要求拼命加火,熱得塔拉斯·庫羅奇金受不住了,把樺樹枝笤帚①交給福馬·彼克巴耶夫,自己用冷水澆頭才算沒有暈倒。甭提了!他的一言一行都與眾不同……在澡堂子裡,聽說他胸口上現出了皇上的印記:一邊是一隻雙頭鷹,有五戈比銅錢那麼大,而另一邊是他自己的像。〃反駁這個哥薩克的議論,我以為沒有必要,就跟他一同到司令的住宅裡去。我事先想象著跟普加喬夫見面的情景,竭力揣摩,這次見面將怎樣收場。讀者不難設想,我的心情是不會完全平靜的。
①俄國澡堂裡用樺樹枝笤帚抽身去汙。
當我走到司令住宅時,天已經擦黑了。絞架上掛著幾具屍體,黑不溜秋,顯得陰森恐怖。可憐的司令夫人的屍首還拋在臺階上。臺階上有兩個哥薩克在站崗。領我來的那個哥薩克進去通報我來了,他很快就回來,帶我進了一間房子,那正是昨晚我跟瑪利亞·伊凡諾夫娜戀戀不捨地道別的地方。
我眼前出現了一派非同尋常的景象。桌上鋪好桌布,擺滿酒壺和杯子,桌子四周坐了普加喬夫和十來個哥薩克頭目。
他們全都戴著高高的毛皮帽子和穿著五顏六色的哥薩克長袍,酒酣耳熱,滿臉通紅,眼睛發亮。他們中間沒有剛叛變的希瓦卜林和那個軍曹。
〃啊!大人!〃普加喬夫一看見我就說,〃歡迎,向你致敬!
給你留了位子。請賞光!〃
他的夥伴們擠緊了點兒,給我勻出個位子。我默默地在桌旁坐下。我的鄰座,一位身材勻稱、面目清秀的年青哥薩克給我篩了一杯平平常常的酒,這杯酒我碰也沒碰一下。我懷著好奇心觀察糾集的這一夥。普加喬夫坐第一把交椅,兩肘靠在桌面上,一隻碩大無朋的老拳撐著黑髯飄飄的下巴。他儀表堂堂,五官端正,不帶半點兇相,看了著實叫人心裡痛快。他時時面對一個五十來歲的人說話,時而稱之為伯爵,時而又叫他季馬菲伊奇,有時又尊稱他為大叔。他們之間全都象同志一樣互相對待,對自己的領袖全無半點特殊的奉承。他們縱談今日早上的進攻、造反的勝利以及將來的行動。每個人都吹噓一通,提出自己的意見,也敢於隨便反駁普加喬夫。就在這古怪的軍事會議上,決定了向倫堡進軍:這個行動是夠大膽的,然而差一點得到不幸的成功。當即宣佈了明日進軍的命令。〃好了!弟兄們!〃普加喬夫開口說,〃睡覺以前,讓咱們來唱個歌吧!朱馬可夫①,唱吧!〃我的鄰座便放開高亢的嗓門唱起慷慨悲涼的縴夫之歌,大夥兒也跟著他合唱:
①名費多爾,普加喬夫軍中炮兵首領。
別喧譁,綠油油的橡樹林!
請別打擾我的清靜,
我正思考咧!我是個年輕的好人。
明天,我這年輕的好漢就要去受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