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分。
“卿相實無薦賢之心,諸侯惟有嗟來之食。貴公子既欺之於前,五陵豪又辱之於後。始終徘徊魏闕之下,不得其門而入。”豪門貴族只將李白作為了一個娛樂的道具,根本不看重他的才學,這讓李白如何不神傷憤怒?怒而離長安,就到了洛陽,與杜甫等人相識相會。
緩緩起身,李白仰首生生將酒葫蘆中剩餘的清香玉液統統傾瀉於喉嚨之中,然後一拍案几,斷然喝道,“子長,取筆墨來!”
蕭睿大喜,知道這謫仙人酒後詩情勃發,往往出不朽佳作,如今與自己相會能作一名傳千古的詩作倒也是一番佳話。他立即讓夥計取來筆墨,親自為李白磨墨,看他取狼毫飽蘸墨汁踉蹌地走向酒肆雪白的牆壁時,他不禁眼前一陣神幻迷離。
金樽清酒鬥十千,玉盤珍羞萬錢。
停杯投箸不能食,拔劍四顧心茫然。
欲渡黃河冰塞川,將登太行雪滿山。
閒來垂釣碧溪上,忽復乘舟夢日邊。
行路難!行路難!多歧路,今安在?
寫至此處,李白的身子微微顫抖起來,手中一頓,狼毫在雪白的牆壁上一頓抹起一條重重的墨花兒,緩緩提筆轉過身來,向蕭睿黯然一笑,發出一聲悲愴的嘆息。
李白雖是大唐名人,但要說理解李白此刻的心情者,當屬蕭睿這個後世穿越千年而至的人了。他深知,李白那狂妄放縱的言行只是表象,他內心深處其實懷著濟國安民的雄心壯志。只是他嚮往仕途,卻又不肯規規矩矩的走科舉取仕之路;他希望“不屈己,不幹人”,但為了實現他的抱負,卻不得不“遍幹諸侯”;他渴望建功立業,卻又期盼著功成身退,過閒散恬淡的生活……他的一生充滿著矛盾,他所追求的“申管晏之談,謀帝王之術。奮其智慧,願為輔弼,使寰區大定,海縣清一,事君之道成,榮親之義畢,然後與陶朱、留侯,浮五湖,戲滄洲,不足為難矣”的政治理想,又屢經挫折,鬱郁不得志。
穿越千年的滄桑,深知詩仙心中的苦楚與彷徨。蕭睿幽嘆一聲,過去拍了拍李白的肩膀,勸慰道,“太白兄不必如此感傷。在下雖與太白兄相識日短,但卻知兄懷有治國安邦之大才,只是太白兄性情孤傲,‘安能摧眉折腰事權貴,使兄不得開新顏’……如今機緣未至,太白兄且放寬心胸,他日鵬飛於天,翱翔九萬里……”
李白面色一震,他遊歷天下,結交文人權貴士子無數,但世人只看重他詩詞的華麗和氣勢,卻鮮有能從他狂放的詩句中品讀出其雄心壯志之人。尤其是“安能摧眉折腰事權貴,使兄不得開新顏”他後來所作表達其心胸氣節的千古名句從蕭睿口中一出,如同一聲雷電和一股暖流只入他的肺腑和血液。
他眼圈一紅,兩條秀眉微微顫抖,輕輕將狼毫置於案几之上,緊緊握住蕭睿的手,聲音都有些顫慄,“子長真乃白之知己也,白讀萬卷書行萬里路,知白者唯子長一人也!”
蕭睿真誠地一笑,“太白兄定有鵬飛萬里之日。且待來日,長風破浪會有時,直掛雲帆濟滄海。”
李白全身一震,緩緩鬆開蕭睿的手,猛然起筆轉身在雪白的牆壁上繼續添上了這兩句,完成了這首後世傳誦不已的詩作。
“開元二十一年,白出長安入洛陽,識蕭睿蕭子長……引為生平知己,所謂行路難者,期盼“長風破浪直掛雲帆”之日也,兩句之師、提點之美,白銘感五衷,是為記。”李白洋洋灑灑在這首行路難之後題寫跋完畢,回頭來恰好望見蕭睿臉上那一抹羞紅正浮上臉頰。
本是李白之佳句,佔著“先知”的便宜,順口而出,卻成了謫仙人的“兩句之師”,豈不是受之有愧!蕭睿連道不敢,李白以為他是謙遜,其實他是真心話。
第023章飲中三仙歌(下)
兩人攜手對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