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弦月卻不惱,只淡淡地噢了一聲,再沒糾結此事。反而笑著招呼綠尤到身邊來,指著小几上的青銅鼎問道:“綠尤可看清這煙的顏色了?”
綠尤不解,認真地看了看,答道:“看得清,紅色的。”
“這就對了!我還怕是我過於高興,看走了眼!只等墨斷回來,再拿上簫暮雨的魂剎玉,別說是商無憂、商祿兒,就是在墨京城外設下的陣法,也都不必用了!”
弦月說著,揮揮手,綠尤會意地退到他身後去。
卻聽本來心情不錯的弦月一下降沉了桑調,頗有些陰沉道:“可若是失敗了……他們,都、得、死!”
最後幾個字,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說了出來。而綠尤沒看到的是,弦月說著話的時候,眼角還意味不明地瞟了她一眼。
“明白了嗎?”
“綠尤明白!”
“既然明白了,就去找簫暮雨吧,順便讓他回山,我有事交代他做!”
綠尤有些為難,想了想,還是回道:“主子,簫暮雨已然不在茨城了!”
弦月有些詫異,問道:“不在?”
“蕭冷月已成廢人,而簫暮雨,不知所蹤!”
弦月突然停住觀賞青銅鼎的興致,眼神眯了眯,透出狠光,道:“那你去找陌小遊,她定知道他們哪裡去了!還有——順便告訴他,若簫暮雨有了二心,就只用拿魂剎玉回來!”
綠尤恭敬地俯首道:“綠尤領命!”
說完,綠尤就消失在了初露端倪的紫薇花叢前。
而他剛走,弦月便起身,撥開叢叢紫薇,進了那寒氣外露的洞穴裡。越往裡走,他的臉就溫柔一分,而眼卻更冷幾分。直到走到那冰棺前,他猜頓了頓腳,瞄見牆壁上不知何時又滅了的兩盞黃油燈,走過去將之拿下,換上兩盞煤油燈。他淡淡掃了眼牆壁四周的佈置,已然換了大半的煤油燈,兩種不同色澤的光輝相互輝映,倒讓這萬年寒冰所築的洞穴產生一絲縹緲的幻覺。
換了燈,他緩緩走到冰棺面前,溫柔地朝裡面的人一笑。
道:“怎的陣法又被破了兩道,那些人應該不會懂得我的佈置的呀?”
他聲音輕輕地,輕得似乎都能聽到他嘴唇的顫抖。他把手附在冰棺蓋上,扭曲地笑著透過冰棺蓋撫摸裡面人的臉頰。而他手下的臉,不知何時已經生了一簇簇泛著白花地青黴,自右臉到左額,再到白嫩的頸項、露在衣服外的手指,皆長了那駭人的東西。不僅如此,棺里人原本通透白皙的肌膚,東一塊西一塊地顯出青黑,和著那青黴,皆是屍體腐爛的前兆,姣好不再。
“我的佈置,應該是萬無一失的呀……可是最近頻頻出狀況!”弦月溫柔的語調倏地陡轉,陰森森地看著官面,“你明明是最愛美的!那些人偏偏要毀了你最珍惜的容貌!放心……我不會讓他們好過的,從商劉氏到商祿兒——我要他們商家一個個的,都替你去死!”
他突然從袖子裡掏出那冒著紅煙的青銅鼎,“呼”地,將煙霧吹得滿洞穴都是。
“放心,簫暮雨跑不掉的,等魂剎玉回來,我的藥就成了,商祿兒也跑不掉的,她必定成為你回來的祭品……你看,這冒著的煙,就是我對你的思念啊!”
說完,他徑自呵呵笑了起來,趴在棺蓋上喃喃著流淚:“凝兒,我好想你……好想,好想……”
而他身下的身體,正不著痕跡地,又長出了一簇青黴於眼角,像變異的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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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剛蒙亮,商祿兒就拖著自告奮勇護花的鳳離人上了她逼著他連夜趕扎的木筏。這也是花小凡告的白石郎,這幽谷裡的小河是連著牡丹江的支流小寧河,這可樂壞了商祿兒,因為小寧河與牡丹江的交匯處,就是南疆地界。
也就是說,順著這小河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