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綾扇 第五十二章(1)
蘇遠的遺體被安置在靈柩臺上。
經過最後的遺體美容,蘇遠的面部表情看上去很安詳,彷彿是在鮮花的簇擁下安然睡去。
蘇丹左臂纏著黑紗,胸前佩戴一朵白色紙花,站立在父親的遺體旁邊,早已經泣不成聲。
蘇青神志不清,神神叨叨地,嘴裡不停地念叨:“別打我,別打我,都是舅舅的主意,都是舅舅的主意。”何逸之想不到,幾日不見,蘇氏企業的董事長就變成了一個精神病患者。何逸之怕蘇青說出什麼不該說的話來,傳出去讓人恥笑。萬般無奈,只得將她關進堂屋後面的後罩房裡。
訃告已經發出去了,也見了報。
放吊三天,這是第一天。
蘇家的遠親近鄰,蘇遠生前的故友新知,蘇氏企業的骨幹親信,蘇氏企業的關係單位,相關的政府官員。紛紛前來弔唁,一撥兒才去,一撥兒又來,很快,四合院裡就堆滿了各色花圈、花籃。
“一鞠躬……再鞠躬……三鞠躬……禮畢!”一遍又一遍地喊,司儀的嗓子都喊得沙啞了。
何逸之裡裡外外地張羅著,迎來、送往、執事、賬房、買辦,事無鉅細,無不用心。鬧鬧哄哄一整天,直到太陽西下,才漸漸安靜。
晚上吃完飯,何逸之簡單安排了第二天的事情,就打發治喪委員會的人員散了。單獨把唐詩叫到東廂房。
何逸之坐著,唐詩垂手而立。
“小唐,紅綾扇的事讓你辛苦了。”何逸之左手端起蓋碗茶,右手執著碗蓋在杯沿上來回蕩著。
瓷器的摩擦聲,讓唐詩頭疼欲裂,有種想嘔吐的感覺。讀大學的時候,家裡窮,交不起學費,唐詩只能半工半讀。白天在學校上課,晚上去酒店刷盤子。每天晚上蹲在酒氣熏天的狹小空間裡,一干就是幾個小時,直到筋疲力盡。每天聽那單調的瓷器碰撞、摩擦的聲音,以至於落下毛病。每聽到瓷器摩擦的聲音,就會渾身起雞皮疙瘩,頭疼,噁心。
而此時此刻,面對著高高在上的總經理,他必須忍著,忍著。
“何總吩咐的事,唐詩不敢不盡心。”唐詩小心應對。
“小唐,在蘇氏企業所有的分公司經理中,我最欣賞的就是你。精明、能幹,有一股百折不回的勁頭,我喜歡。等葬禮辦完了,你就留在北京吧,我身邊缺少得力的人。南昌的事,你就不要管了。”何逸之心想,我給你來個明升暗降。
“謝謝何總栽培!”唐詩表面上畢恭畢敬,心裡暗想,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想什麼!
何逸之看了唐詩一眼,好像才發現似的,說道:“你怎麼還站著呀?快坐下,快坐下。”
“何總面前,唐詩不敢。”唐詩一直低眉垂目。
何逸之悄悄撇一下嘴角,露出不屑的神情,心裡說:還算你小子明白。嘴上卻說:“小唐,這就是你的不對了!這裡又沒有外人,不必拘禮,不必拘禮。坐,坐!”
“是,聽何總吩咐。”唐詩搬了一把椅子,放在何逸之斜對面,小心地坐了半個屁股在椅子上。
何逸之瞥了一眼,看著唐詩誠惶誠恐的樣子,心裡說,小樣兒,敢和我鬥法。我讓你站著你就站著,讓你坐下你就得坐下!
唐詩也在心裡發狠,老狗,我暫且忍耐於你,到時候,咱們新賬老賬一起算!
“小唐啊,如果我沒有記錯,你應該是一九七一年出生,今年三十五歲了,屬豬的,小蘇青一歲。”何逸之用關懷語氣說。
“何總好記性!一九七一年重陽節出生。”唐詩一時弄不清何逸之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只得小心應付著。
“三十五歲,老大不小嘍。古人有云,三十而立。該成個家了!嗨,世事難料啊!當年,你和蘇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