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心微微一怔,入常樂府已有六七年,雖然他有自己的獨門小院,也有下人服侍,但他一向來去不定,回府遇上吃飯的時間,就吃。錯過了,就去廚房混一餐,有啥吃啥,哪有人會想著為他留飯。
目光追著下人手中捧著的蒸籠,胸口有股暖意淌過,那丫頭……
薄唇輕抿,忽然間竟想知道她假冒常樂是為了什麼,在府中能逗留多久,如果辦完了事,又將會去何處。
她這張臉如果當真不是易容……會不會是祥雲公主所說的那姑娘?
“她……她現在在哪裡?”
“應該在房裡。”
“不凡走了嗎?”
“還沒。”
開心輕點了點頭,眸色微沉,“你下去吧。”
千千目光在他身上又留連一陣,才不舍的轉身,走出幾步,又轉回身,見他朝窗邊走去,狀著膽道:“那胭脂……”
開心轉頭過來,眉稍輕揚,“怎麼被相好笑話了?”
千千臉一紅,“我沒相好,我是想問,那胭脂是你不好意思送給喜歡的人,所以才給我的嗎?”神色間並無奴相。
“呃,是我爹叫我給我娘買的,賣家買一送一送的,不過是次品,你拿去玩玩可以,當真見相好,可用不得。”
“這麼說,並不是送給別的姑娘的?”千千眼角瞬間綻開笑意,至於他口中所說的次品,卻渾不在意。
“啊。”開心笑了笑,又向窗邊走,依在窗欞前,回頭見千千仍杵著不走,問道:“你什麼時候跟著無憂那丫頭的?”
“她回府那天。”
開心輕點了點頭,轉回臉,看向遠處徐徐上升的一股黑煙,默了下去。
千千站了一陣,見他不再問什麼,不好再呆下去,只好退了出去,順手帶了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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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憂去廚房來去不過半刻鐘時間,回到房間,見不凡竟坐在書案後,手撐著額頭睡去。
她對他雖然極為牴觸,也忍不住有一些心疼。
他這樣凡事不輕易表露的人,能在她這裡,轉眼間睡過去,可見這些天辛苦到了何種程度。
見視窗有風吹入,輕拂著他耳邊髮束。
放輕腳步,在床邊取了件厚披風,輕手輕腳的走過去,關了開著的窗扉,抖開披風輕輕披上他的肩膀。
披風剛剛落下,他便轉醒,還未睜眼,便握了無憂仍攥著披風的手:“憂憂。”
無憂呼吸一窒,僵著身子沒敢動彈。
他睜開眼,眼中睡意未去。
四目相對,無憂分明在他睜眼的剎那間,象是在他眼底深處望見一抹驚喜,然只是一剎,那驚喜便隨著睡意一同褪去,一如往夕的溫和,這溫和之後卻尋不到更多的暖意。
他收回視線,放開無憂的手,將肩膀上的披風除下,抬頭望向對面窗外:“我睡了多久了。”
“不過一刻鐘。”無憂接過他脫下來的披風,看著他的側臉,眼裡血絲更盛,順勢在他身邊坐下:“這幾天都沒睡過嗎?”
他鬆了口氣:“忙過手中事務再睡。”
“軍務固然重要,但拖壞了身體,也是不行的。”無憂看向他手中握著的一個寫滿人名的摺子。
“不妨事。”他微側了頭,入眼便是她耳根處的那顆小小的紅痣,眼波微蕩:“寧墨對那輪椅很喜歡。”
“喜歡就好。”無憂笑了笑:“你沒說那圖是我畫的吧?”
“沒。”
“那就好。”無憂想著第一次聽他彈彈琴,他便毀了那琴,仍心存餘悸。
從袖中取了洪凌給她送來的銀票,放在桌上:“沒用上,還你。”
他輕瞟了一眼,不接:“收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