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憂見不凡臉色慘白無色,知道他淋雨站了幾個時辰,消耗大量體力,居然稍作休息,終是虛弱。
這四十板下去,再怎麼手下留情,也夠他受的。
清兒將外袍給他蓋在身上,沒一會兒功夫,月白的袍服便被鮮血染紅。
無憂瞧著,連心尖都在痛。
不凡抬眼向她看來,微微一笑,神情雖然萎頓,但那笑仍如玉一般溫潤。
無憂心裡越加酸楚疼痛,對這世上的皇權越加的反感。
上前,以指尖撩開他粘在面頰上的溼發,“你……還好嗎?”
“很好。”他動了動,渾身骨頭象要散了一般,眉頭不由的一蹙。
見她緊張的臉色一變,忍痛將眉心重新舒展開,又笑了笑,“當真沒事。”
無憂點了點頭,知虛弱的人畏寒,脫下身上裘皮鑲裡的外袍,蓋在他身上。
吩咐人小心抬著他回去,才重新返回屋裡,
辭了女皇和王妃,從院中出來,千千偷偷問道:“那個永和……會被殺頭嗎?”
無憂搖了搖頭,“不會。”
“她害得女皇傷成那樣,也不會殺頭?”千千覺得不可思議,她不過是走通風報了個信,就被貶到人間,如果誰讓天君受傷,那非得罰個永世不得操生,莫非這凡世間真比天上仁慈許多。
“西越的皇叔有一堆的兒子,只得這麼一個女兒,從小寵得上了天,要不也不能這般狂妄輕佻。西越雖然男子不能為帝,但兵權卻在皇叔手中。如果不是這層關係,女皇如何能將她寵成這樣子,任她在京裡橫行。這時雖然犯下大罪,但礙著皇叔手中大權,永和也是殺不得的。”
無憂神色黯然,永和為何受寵,還是在她兒時,母皇壽辰,去給母皇拜壽。
當時林芝國進貢了一盤糖果,她看見母皇親手喂永和吃糖,而那盤糖果,她連摸也沒能摸一下。
回去後,問子言,為何母皇喜愛永和,而討厭她。
子言說,西越皇室人丁單薄,自從平陽公主遠嫁北齊,兵權便落在了皇叔手上。
掌管軍權的人,就象皇上手上的一柄雙刃劍,用得好,是利器,用不好,便會傷害自己的身體,甚至性命。
寵永和,相當於寵著皇叔手中的兵權。
千千砸舌,“如果這樣,你還是小心些,她受了這次罰,必然會記恨你。”
無憂乾咳了一聲,自己並沒打算去西越,她記恨就記恨,等自己離開‘常樂府’更不能拿她怎麼辦。
不過給興寧結這麼大個樑子,就有些過意不去。
到了路口,無憂徑直轉向‘寒梅冷香’的方向。
千千將她拉住,“惜公子不是在‘暮言軒’等你?”
“讓他等著就是了。”無憂仍走自己的路。
千千又將她拽了回來,“你不回去,他會撤回助紇公子洗去罪名的信函。”
無憂遲疑了一下,仍走,“晚些過去,又等不死他。”
千千見苦勸沒用,急情之下,道:“惜公子說,他已備下白綾,如果你不趕緊回去,就給他收屍吧。”
“哈?”無憂怔了怔,沒繃住臉,笑了出來,“惜了了說的?”
千千‘嘿嘿’兩聲,堆了一臉的笑,那笑卻只在表面上浮著,半點不往下沉,一看就假。
頭點不是,不點也不是。
點吧,分明是說謊,不點吧,就承認自己說謊,更是討打。
無憂笑臉一收,接著走自己的路。
千千無奈,死活吊著她的手臂,“郡主回去吧,紇公子一會兒打完了也要休息,經不起你折騰。”
無憂提了千千衣領,將她拽了起來,吡牙道:“惜了了給了你什麼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