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斯,”金月溫柔地說,她把坎德人臉上的一縷頭髮撥到後面,“我無法向你保證結局會很美滿。此刻在我看來,結局一定非常悽慘。我在跟隨靈魂的河流,泰斯。他們聚集在耐德蘭。他們沒有去自己想去的地方。他們是囚犯,泰斯。他們受到了某種可怕的約束。卡拉蒙、提卡、河風和我女兒跟他們在一起,也許我們愛的所有人都在。我想找出為什麼。我想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你告訴我達拉瑪在耐德蘭。我必須見他,泰斯。我得跟他談談。也許他就是原因……”
泰索何夫搖搖頭。“我不這麼認為。達拉瑪也是囚犯,至少他是那麼告訴帕林的。”坎德人低下頭,緊張地扯著胸部的襯衫。“那裡有別的東西,金月。我沒告訴任何人。在耐德蘭我出了點事。”
“什麼,泰斯?”金月關切地盯著。
坎德人不再快樂。他蒼白無力,怕得發抖。傑拉德很驚奇。他常覺得好好恐嚇一下坎德人有好處,那可以教會喋喋不休的小淘氣生活不是在墳墓附近野餐,不是辱罵郡長,不是偷盜小玩意兒。生活是嚴肅而艱難的,需要認真對待。此刻,看見沮喪而驚恐的泰斯,傑拉德轉過臉去。傑拉德不知道為什麼,但是覺得自己失去了什麼,他和世界都失去了什麼。
“金月,”泰斯畏懼地低聲說,“我在森林裡看見了自己。”
“什麼意思,泰斯?”金月溫柔地問。
“我看見了自己的鬼魂!”泰斯顫抖著說。“那一點都不刺激。不像我以為一個看見自己的鬼魂那樣。我很失落、孤獨,在尋找什麼人或是什麼東西。我知道那聽起來也許有趣,但是我一直以為死後會在某處碰到佛林特。也許我們會一起去冒險,或者只是休息,我會給他講故事。但是那個我並沒有冒險。我只是獨自一人……失落……不快樂。”
泰斯抬頭看著金月,傑拉德吃驚地看見一滴眼淚流下坎德人滿是汙垢的臉頰。
“我不想那樣死去,金月。那就是我不能回去的原因。”
“你不明白嗎,泰斯?”金月說。“那就是你必須回去的原因。我無法解釋,但是可以肯定我們看到的一切都不對。這個世上的生命本來只是漫長旅程的中間站。我們的靈魂應該去另一個位面,繼續學習和成長。也許我們會逗留,等著心愛的人加入,就像親愛的河風在什麼地方等著我,而佛林特在等著你。但是顯然我們中沒人可以離開。靈魂被囚禁在這個世界,正如你被囚禁在這個牢房一樣,我們必須想辦法釋放他們。唯一的辦法是回到耐德蘭,秘密就在那裡。”
她對泰索何夫伸出手。“你來嗎?”
“你不讓他們送我回去?”泰斯猶豫地討價還價。
“我保證回不回去由你自己決定,”金月說。“我不會讓他們強行送你回去。”
“很好,”泰斯站起來拍拍灰塵,看看自己的包包是不是都在。“我會帶你去法師塔,金月。正巧我有非常可靠的身體指南針……”
這時謎琢已經收集完了鐵水,他開始談論指南針、羅盤、磁石,還有他曾舅公的理論,那個理論解釋了為什麼北方是北方而不是南方,人們對此相當有爭議,到現在還爭論不休。
金月並不理會侏儒的勸告和泰索何夫隨意的答覆。她只有一個目的,她要達到那個目的。金月毫無畏懼,她沉著地領著他們走上樓梯,經過在書桌上沉睡的看守,出了監獄。
他們快速穿過索蘭薩斯,這座睡著的城市一片沉寂,黎明快要臨近,天空變成了淡灰色。侏儒像沒力的彈簧一樣縮著,泰索何夫則不同尋常地安靜。他們的腳步沒有聲響。也許他們是自己的鬼魂,在空空的街道上游蕩。他們沒看見任何人,也沒人看見他們。沒有巡邏隊,沒有趕集的農夫,也沒有喝醉的酒鬼從酒館裡搖搖晃晃地回家。沒有狗叫,也沒有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