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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部分

她看了看油畫,然後嘆了一口氣。再保留它已經沒有任何意義;她很快就要離開安娜為她找的那個小房間了。她無意留下任何一樣過去的東西,她猜想有些東西會像子彈碎片殘留在大腦中一樣留在記憶裡。可是——

記住那棵樹,羅西,一個聲音在說,這一次聽起來很像是安娜的聲音——當她需要幫助而沒有任何人可以向她提供的時候,是安娜幫助了她,她但卻不能依照自己的願望前往哀悼……儘管她為可愛的波爾眼淚流成了河(她的那雙美麗的藍眼睛永遠夠得上“有趣的人”),她仍然感到難過。她嘴唇顫抖,鼻子刺痛。

“安娜,我很難過,”她說。

沒有關係。那個聲音乾巴巴的,還有一點傲慢。我不是你發明的,諾曼也不是你製造出來的,你用不著為我們兩個人承擔責任。當鋪天蓋地的暴風驟雨恐嚇說要將你吞沒的時候,你必須牢記住你叫羅西·麥克蘭登,而且你必須記住——

“不,我不會,”她說,就像合上了一本書似地把油畫對摺了起來。用來固定油畫用的舊木條折斷了,畫布本身並沒有破,油畫暗淡無光,顯得毫無生氣。“不,我不會的,我不會記住任何事情的,如果我不想記住,我就絕不會記住。”

那些忘記過去的人——

“媽的!該死的過去!”羅西大聲地喊了起來。

我要報答你。一個聲音回答了她。它在悄悄地說,它帶著哄騙和警告的語氣對她說。

“我不聽。”羅西說。她把焚化爐的風門開啟,隨著噴出的一股熱浪,聞到了菸灰味兒,“我不想見我沒有聽見,該結束了。”

她將摺疊起來的油畫塞進了風門板,就像給地獄裡的什麼人寄去了一封信,隨後用腳尖站起來,注視著它向爐底的熊熊大火墜去。

尾聲 雌狐

1

十月,比爾又帶她去了一次湖濱野餐勝地。這一次他們是開著他的汽車去的;那時秋高氣爽,開摩托車外出已經太冷。到達目的地後,立即擺開一副野餐的陣勢。周圍的小樹林秋色輝煌,就像一片燃燒的火焰。比爾問她是不是早已知道他打算問她一些問題。

“是的,自從判決生效以後。”

他擁抱著她,並吻了她。當她用自己的胳膊緊緊地摟著他的脖子,閉上了眼睛時,她在頭腦深處聽見了羅絲·麥德的聲音:我們總算扯平了……如果你仍舊記得那棵樹的話。

到底是什麼樹?

生命之樹?

死亡之樹?

知識之樹?

知善惡之樹?

羅西顫抖著,將未來的丈夫抱得更緊了一些。當他握住她左邊的乳房時,他驚訝地感覺到她令人震驚的劇烈心跳。

什麼樹?

2

他們在感恩節和聖誕節之間舉行了世俗的婚禮儀式,那是與諾曼的無責任離婚判決生效十天之後。變成羅西·史丹納後的第一個夜晚,她被丈夫的尖叫聲吵醒了。

“我不能看到她!”他在睡夢中大喊大叫著,“她並不在乎她殺了誰!她並不在乎她殺了誰!哦,求你了,你能讓他別再叫了嗎?”隨後,聲音逐漸低下去,直至消失,“你嘴裡有什麼東西?那些線條是什麼?”

他們住在紐約一家旅館裡,準備動身前往聖·托馬斯,他們打算在那裡度過兩個星期的蜜月。儘管她把小藍包塞進了那隻從埃及買來的皮包最底層,她卻隨身帶來了小瓷瓶。這是一種本能——女人的直覺。又經過兩次同樣的噩夢之後,她再一次為他使用了它,第二天早晨,當比爾刮鬍子時,她將最後一滴溪水放進了他的咖啡中。

它必須發生作用,當她將小瓷瓶扔進馬桶並衝下去之後這樣想到。它一定得起作用。蜜月妙不可言。他們陶醉在無比燦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