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玉笙道:「我母親是西域人,我父親卻是中原人。我在中原長大。」
陸挽雙瞭然,道:「我觀夫人體態端正,身子雖柔弱了些,但並不像是疾病纏身的樣子。不知究竟是什麼疑難雜症,竟看了許多大夫都看不好?」
樓玉笙嘆道:「病不在身,在臉。」
她抬手,緩緩揭下了面紗。
高挺的鼻子,嫣紅的雙唇,臉頰處線條流暢,下巴微尖。果然有幾分西域人的五官模樣。
然而……
那肌膚卻不是如尋常美人一般的、宛如羊脂玉那樣的白皙柔潤,她的面板雖光滑,皮下卻透出冰裂一般的紋路來,那種不深不淡的青色紋路布滿了她整個下半張臉,讓她看起來如同一隻燒了冰裂紋的瓷人。
——若一隻瓷器是冰裂紋,那它的身價必然能翻一番,眾人趨之若鶩;可若是一個人長了冰裂紋的臉,那可就不是一件美妙的事了。
說實話,縱然見慣了各種奇怪的病變,第一眼看清樓玉笙那模樣的時候,陸挽雙還是忍不住反胃了一下。
樓玉笙苦笑道:「嚇著大夫了?」
陸挽雙很快調整好了表情:「夫人的臉,為何會出現這種情況?」
樓玉笙按了按太陽穴,道:「我本來不是這樣的……直到兩年前某一天,我半夜驚醒,覺得臉上灼熱非常,點燈一看……就成了這般可怕模樣。」
「之前有什麼徵兆嗎?或是吃了什麼怪東西?」
樓玉笙搖頭:「沒有任何徵兆,那日我沒做任何特別的事情,也沒有碰過任何可疑的東西。」
公子絕接話:「是,我們早在之前就已經排查過了,可是一無所獲……我實在是……」他握緊了樓玉笙的手,眉宇間浮起沉痛之色,「如今也不求真相了,只是想求人將她的臉恢復過來,然而我遍求名醫,也無人可治……」
陸挽雙想想也對,這位公子非富即貴,若能有線索,早在兩年前就該查出來了,又豈能拖到如今。
她道:「請夫人伸手。」
樓玉笙微微撩起袖子,將皓腕送到她面前。
陸挽雙摸了會脈,沒摸出什麼特別之處。
她問:「夫人可還留存有先前大夫開的方子?」
「不曾。」樓玉笙搖頭,露出微微的歉意。
公子絕插話:「那些方子都無用,自然也沒有再留著了。」
陸挽雙又細細看了看樓玉笙的臉,道:「那麼……可以取血嗎?」
樓玉笙道:「陸大夫是覺得有毒素嗎?從前也有大夫取過血,可是最後也沒查出什麼。」
公子絕亦道:「不光是刺過血,甚至還讓一位大夫用細刀沿著那紋路劃破過一道口子,可最後也沒查出什麼來。倒是養傷養了很久,臉上的疤才褪乾淨了的。」
陸挽雙卻說:「他們是他們,我是我,縱然都是取血,每個大夫的驗血方法也未必相同。我認為取血是目前能讓我瞭解情況的最快途徑,若你們實在不願……」
樓玉笙和公子絕對視一眼。
公子絕心疼地撫了撫她的臉:「會痛。」
樓玉笙猶豫了一下,道:「不過是痛一下罷了,還是取血吧。左右我還可以戴面紗,這臉不會更糟了。」
公子絕將她的手握得更緊:「你確定嗎?」
樓玉笙抿著唇,堅定地點了點頭,轉向陸挽雙:「陸大夫,請問是用針刺,還是用刀劃?」
「針刺便可,無需擔心。」陸挽雙說,「我不過是先探一下情況罷了。」
樓玉笙便去淨了面,坐到她對面。
陸挽雙從針包裡抽出一根長針,在燭火上燒了燒,然後拿出一隻乾淨的指甲蓋大小的小盒貼在她臉上,對著青色的紋路穩穩地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