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去。大白也大叫一聲,急急跟上,一黑一白追逐而去,消失在天際。
薛蘅一路盤算著,走進風廬。見二哥薛忱正在配藥,忙過來幫他搗藥。薛忱推動輪車,取了個砂煲過來,又看了看她的面色,微笑道:“阿定又闖禍了?”
“是,他把朝廷的人弄到水裡去了。”
薛忱笑道:“阿定肯定是穿好了藤衣再去挨的戒尺。”
薛蘅用力搗著藥,又用手捻了捻,見差不多了,唇邊才露出一絲微不可察的笑意,“有人多管閒事,尺子沒挨夠,他只得抄書去了。”
薛忱哈哈大笑,搖頭道:“活該!”笑罷,又道:“三妹,你對阿定,會不會太嚴厲了些?我總覺得他那個年紀,管得太嚴了,反而不好。”
薛蘅出了會神,道:“二哥,我總記得娘去之前對我說的話。”
薛忱面色一暗,薛季蘭臨終前的殷殷囑咐浮現眼前,他嘆了口氣,道:“也是,阿定這性子,不壓著他些,還真能把天清閣給拆了。”
“嗯,他今天還把船給毀了。”
“算了,三妹,讓他們再造一艘吧。”
薛蘅恨恨道:“這一艘船,抵得上窮人家一年的花費。他不好好值守,放山民上來求醫,反而為了一句話,就―――”
爐子上的水“突突”直響,她止了話語,將水倒在木盆中,又將藥倒進去,端到薛忱身前。
薛忱忙道:“三妹,我自己來吧。”
薛蘅蹲下,替薛忱除去鞋襪,將他的雙足泡入藥水中,十指輕輕用力,替他按摩著雙足的穴道。
“三妹,我―――”
薛蘅卻不理會,用力按上他足底的穴道,許久才開口,語調稍帶些不耐煩,“這藥到底有沒有效?”
薛忱無聲地苦笑,低下頭,望著自己那雙因在洪水中浸泡太久而自幼癱瘓、十分瘦弱的腳,他慢慢伸出右手,替薛蘅將鬢邊一縷散發撥至耳後,輕聲道:“好些了。”
薛蘅動作稍停了一下,又用力按著,低低道:“那就好。”
“三妹。”
“嗯。”
“你真的決定,將《寰宇志》交給朝廷?這可是你耗盡心力才找到的。”
“是。”薛蘅指間用力,輕聲道:“二哥,我時常在想,二十年前,若是沒有那場洪災,我不會成為孤女,與親人離散。而你,也不會落成這樣―――”
薛忱呆坐椅中,怔怔出神。在滾滾波濤中翻滾掙扎的孩童哀號著、求救著,聲聲悽愴入骨,這記憶如此深刻,午夜夢迴,糾結難去。
二十年了,若是沒有那場洪災,自己是否還是錦衣玉食的縣府公子?是否會是意氣風發、策駒踏香的風流少爺?
可是若沒有那場洪災,又怎會有這些相依為命、情同手足的親人?
薛蘅仍低著頭道:“二哥,《寰宇志》收於天清閣,等於一堆廢紙。只有讓它為民所用,才是正道。我們天清閣,看上去是名門高閣,天下景仰。可是這麼多年來,卻沒有做過什麼有利於民的事情,我有時都懷疑,天清閣究竟有沒有存在的意義。”
薛忱微笑道:“誰說沒有?至少,這孤山附近的百姓就受惠良多,不缺醫藥,你還免了他們的佃租,又定時定節發放糧物。”
“這是祖先傳下來的一點田產,咱們只能儘量省著點用,省下來的接濟一下附近的百姓。可整個殷國呢?如果再有那麼一場洪災,可就―――”
薛忱微微點頭:“也是,當年如果有《寰宇志》在手,便能對洪災作預先警告,許多人不用命喪黃泉,南邊國土也不會陷於紛亂。”
他閉上雙眼,片刻後又睜開,道:“來接《寰宇志》的,是什麼人?”
“是謝師兄的公子,還有十來人,看上去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