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兵而指手劃腳者太多,部堂其實也很難。”
“是以此地我也不久留了,反正該抖的全抖出來了,我又不是那種善於結交的人,不妨離去。”
張鬥會意,點頭道:“我兄是想去登州吧?”
“是啊。”劉子政眼中露出複雜神色,點頭道:“山東那裡欣欣向榮,張守仁現在已經成海內名將,我要去看看他到底如何。我們現在不僅是有亡國之危,其實是有亡天下之危!上天,真不知道華夏如何遭你的厭棄,蒙元之後,還要再染一次羶腥!”
劉子政眼中有淚而下,他急急一抹,不想再說,向張斗拱一拱手,道:“軍前事事小心,一有不對,不妨先期脫身……我們已經盡力,殉國的事,就不必了。”
張鬥自有主意,當然也不會多說,只是在劉子政將行之時,他突然想起一事,高聲道:“老兄獻策時,有沒有叫部堂大人要注意糧道,以防身後?”
劉子政搖頭道:“此兵家常識,部堂領兵十餘年,難道連這個也不知道?大軍有前權而無後陣,前重後輕,自然要對糧道更加著緊,放置地點和接應,事前一定要下好功夫。多派遊騎,防敵挖溝反圍,防敵抄襲後路,這樣的事連你我也知道,部堂不會不懂吧?”
“也是!”張鬥自失一笑,頗為汗顏的道:“是我將部堂看的小了。”
“關心則亂麼。”
劉子政無所謂一笑,道:“部堂是人不是神,若真有疏漏之處,老兄再提醒他便是了。”
“這個也是自然。”張鬥點了點頭,又笑問道:“未知你下一步行止如何?”
“等我遊歷完山東再說。”劉子政到底放不下眼前這一塊熱土,頗為不捨的道:“亦可能轉回這裡來……我知道,你必定不肯走的,若真是要到那一日,不妨與老兄一起,在這裡為國捐軀,亦是一樁快事。”
他的意思,就是看不到希望的話,又不願再見華夏染上羶腥,所以不如在這最重要的戰場之上,殉國了事。
這樣的意思,張鬥自然明白,而且他自己也是這麼想的,所以對劉子政他並不勸阻,只是微微一笑而已。
“珍重再會。”
劉子政長揖告辭,孑然一身,蕭然離去。
在他身後,張鬥長揖而別,口中默祝的,無非就是祝其平安而已!
……
劉子政離開寧遠時是三月初,覺華島距離寧遠極近,但糧船不是每日都走,就算他有督師的條子也不管用,人家送了糧來,水手要休息調整,要等回程的貨物,這麼一來自然就是得耽擱下來。
偏生劉子政是急脾氣,雖然六十來歲了,多年戎馬生涯使得他不願久待,好不容易等了半個月辰光,這一日到得碼頭,因見還是沒有往天津的航船,不覺便是焦急起來。
他連續來了多次,又不喜歡打賞,這些糧船上的都是些脾氣尖酸的,這會子哪裡有好話對他,頓時便是都譏嘲起來。
劉子政老於江湖,有什麼事不明白?哪裡會同這一群人計較,眾人原看他雖著布衣,卻是有上等戰馬騎乘,身佩寶劍,還不怎麼敢過份,見他沒有脾氣,航船的人都是冒著風險博命,嘴巴一個個臭的可以,脾氣更臭,一時都是加倍的陰損起來。
“老丈要到天津?”
劉子政正無可奈何之時,一個身量不高,但肩寬體壯,虯髯滿面,看著十分豪雄的年輕人從一艘大船上跳下,經過之時看到眼前這樣的場面,不覺大為皺眉。
“打算去登州。”劉子政老於江湖,一下子就看出這年輕人不同凡俗,因而不似對船伕那樣視為無物,笑答道:“但此地糧船隻到天津,想僱海船往登州去,費用不菲,可不是我這樣的人負擔的起,所以只能耽擱在此了。怎奈這些廝們十分憊懶無禮,倒是叫小哥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