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老營除了將士們沉重的呼吸聲和甲衣的嘩嘩響聲外,就是一雙雙警惕的眼神,還有手中刀劍閃爍的寒光。
“能奇這娃,不孬。”
張獻忠看到這樣的情形,感覺事情不會太糟,來襲的官兵不知道是哪一部,但老營這裡穩住了,其餘各營就算受些損失也不怕,只要老營有備,護得他八大王沒事,哪怕就剩下眼前這一點人,年把功夫他還能拉出幾萬人的軍隊來。
在心裡誇了養子練兵有方後,張獻忠又很疑惑:“驢球的是哪一部的官兵?左良玉?斷然不會!勳陽撫標……也不象。河南兵和襄陽那邊也不可能……四川兵……老子打死也不信。”
想來想去,張獻忠突然一拍腿,罵道:“狗日的叫人家給騙了!”
“父帥,說啥呢?”
張能奇挺劍而立,身姿挺拔,顯得十分英俊,四將軍中,他脾氣秉性最好,也算是四養子中的黏合劑,做戰時,倒是膽大心細,張獻忠用他統馭自己的親軍,也是對他特別的放心。
此時山寨角下已經是一片喊殺聲響,火光之中,可以看到無數將士匆忙迎敵,有不少人點亮火把,弓箭手在向對面的火把群中拼命射箭,梆子聲和鼓聲,喊殺聲,在這星月之下響成一片。
“說啥?說是咱爺們叫人家給欺哄了去。”張獻忠一臉獰色,看著三里多外遇襲的營寨,惡聲惡氣的道:“入他娘,什麼千里長途行軍乏了,給軍士放假歇歇,什麼軍糧不足,每天叫襄陽那邊補給,補足前不能出兵……全是他孃的騙咱爺們哪。眼前這官兵,能摸的這麼準,打咱最疲憊的時候殺過來,還不是登州兵!”
“張徵虜?”
張能奇也不笨,頓時就是恍然大悟,大聲道:“堂堂徵虜將軍,行如此詭計,叫人瞧不起。”
“娃子,你這話叫定國或是你可旺哥聽了,都不會贊同你的。”
這般緊急的狀態下,張獻忠並不慌亂,反而教導起自己這個義子來:“詭道就是兵道,兵道就是詭道,一個將軍,能用堂堂正正之師擊敗敵人,那是好將軍,也得能用詭謀詐術來騙人,張徵虜能帶兵,也能用詭,瞧著比老左強。”
張能奇還是不大服氣的樣子,但張獻忠的眼光已經被下面的戰事所吸引,沒有功夫再教這個義子了。
他的結論當然是正確的,張守仁能率兵神行兩千裡,至湖廣戰場才多少日子,一般的明軍連大營怕還沒選好,結果登州兵又能摸著戰場所在,嗅覺靈敏而決定果斷,偵察功夫也做的十分厲害,光是種種細節,就是能瞧出來登州鎮在張守仁調教下,確實是一隻強兵。
而且就張獻忠的認識,官兵能做到這樣,還能奉命夜襲,如此勞苦而不譁變,保持著高昂計程車氣的,普天之下,十年之間,未嘗一見。
所以張獻忠表面在說笑,實則心中十分緊張。
在老營東邊的王家寨,也就是預備解決李自成等人的地方是西營的最外圍,相隔不到二里,也是曹營主營所在,現在兩邊都是殺聲震天,在夜色星光和火把的亮光之下,正在進行著激烈的混戰。
在最激烈的地方,張獻忠反而聽不到什麼吶喊聲了,只有人沉悶的呼喝聲,用力聲,短促的罵聲,腳步聲,密集的鼓點和梆子聲響,還有熟悉的繃弓弦子的聲響,還有刀劍在亮光下的反光,以及調兵的低沉密語,人群在不停的移動,好象激流中的漩渦,人流從小型的漩渦不斷的加大,最終匯聚成流。
“入他娘,不對,不對!”
張獻忠的戰爭經驗何等豐富,眼前的情形一看就叫他明白過來,敵軍並沒有出全力,最少在王家寨那裡,最多是虛張聲勢,那邊看似調動的厲害,但似乎當面沒有多少敵人在搏殺,而是有虛放一槍的感覺!
第五百五十八章 圍困
“驢球